第160章 七武海的棋局与崩溃的正义(2/2)
“赤犬!你敢——!!!”马尔高、乔兹等队长疯狂了,不顾一切地燃烧生命,想要突破阻拦。
但,来不及了。赤犬的熔岩巨拳,已对准了白胡子的头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月华·镜返·逆流。”
平静的声音响起。并非震耳欲聋,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道柔和却坚韧的月华光幕,凭空出现在白胡子身前,薄如蝉翼,却将赤犬那足以融化钢铁的熔岩巨拳,牢牢挡在了一尺之外!不仅如此,熔岩拳上的毁灭性能量,竟被那月华光幕缓缓“吸收”、“转化”,然后以更柔和、更纯粹的方式,反向流淌,渗入白胡子那残破不堪的身体!
不是治愈,而是“抚平”暴走的震波反噬,“中和”侵入体内的岩浆毒性,“梳理”紊乱的生命气息。白胡子原本急速衰败的气息,竟然奇迹般地稳住了一丝,虽然依旧油尽灯枯,但至少……暂时不会立刻毙命。
赤犬瞳孔骤缩,猛地转头,看向月华来源。
冰面上,景月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缓缓站起。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血迹未干,银发失去了些许光泽,甚至隐隐有了几缕灰白。显然,刚才那一下“镜返·逆流”,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甚至可能付出了某种代价。
但他站得笔直,金色的竖瞳平静地看向赤犬,看向战国,看向所有震惊的海军将校。
“他的命,还没到终结之时。”景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淡然,“至少,不该由你,以这种方式终结。”
“你——!”赤犬暴怒,熔岩沸腾,“一次又一次!你到底是谁?!为何屡次阻挠绝对正义?!”
“我乃过客,景月。”景月缓缓道,目光扫过战场,“但今日,见此不平,遇此不公,见仁者垂暮,见英雄末路……心中有些话,不吐不快。”
他顿了顿,看向赤犬,看向战国,看向所有海军,声音清朗,却传遍战场:
“你们口口声声的‘绝对正义’,便是十万大军围剿一人?便是以人子为饵,逼其父入瓮?便是对重伤垂死之人,行围殴虐杀之举?便是任由士兵崩溃逃散,而将帅只知死战邀功?”
“住口!”战国怒喝,“海贼罪恶滔天,死不足惜!白胡子更是大海贼时代的象征,必须铲除!这是维护世界和平与秩序的必须牺牲!”
“牺牲?”景月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与悲悯,“谁的牺牲?是台上那欲赴死的艾斯?是那为救子而战的白胡子?是那十万浴血拼杀、不知为何而战的士兵?还是那千千万万因这场战争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平民?”
他抬起手,指向那些在“海震”中哭喊逃窜、精神崩溃的海军士兵,指向那些在炮火中哀嚎倒下的年轻生命,指向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冰原:
“看看这片战场,看看这些死去的、将死的、生不如死的人。这就是你们要的‘正义’?用更多的死亡,来制止死亡?用更大的仇恨,来消弭仇恨?用无尽的牺牲,来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和平’?”
“荒谬!”赤犬踏步上前,熔岩冲天而起,“海贼是罪恶,是毒瘤!清除毒瘤,必有阵痛!为了正义,些许牺牲在所难免!白胡子必须死!艾斯必须死!所有海贼,都必须死——!!!”
他的怒吼,裹挟着熔岩的炽热与偏执的杀意,席卷四方。许多海军将校受其感染,眼中也重新燃起疯狂的火焰。
“死!死!死!”
“为了正义!杀光海贼!”
疯狂的呐喊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少了些之前的“理直气壮”,多了些歇斯底里的味道。
景月摇了摇头,不再看赤犬,而是将目光投向战场边缘,那些眼神空洞、瑟瑟发抖、或哭泣或麻木的普通海军士兵,投向那些虽然恐惧却依旧坚守岗位的基层将校,最后,投向那高高端坐、脸色铁青的佛之战国。
“你们的正义,是燃烧的熔岩,焚尽一切异己。”他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但真正的正义,应是皎洁的月光,照亮黑暗,指引迷途,抚平伤痕,给予希望,而非带来毁灭与绝望。”
他周身月华再起,虽不如之前强盛,却更加凝练、纯净。
“今日,我景月,便以这微末月光,为这无间地狱,求一线清明。”
话音落下,他双手结印,体内最后残存的月华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化作无数道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的月光锁链,并非攻敌,而是散入战场各处,没入那些崩溃逃窜、或呆立原地的海军士兵体内,没入那些重伤哀嚎、濒临绝望的海贼体内,甚至没入一些杀红了眼、即将对俘虏下杀手的双方战士体内。
“月华秘术·宁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治愈伤势的神效。但这月光锁链入体的瞬间,那些士兵眼中的疯狂、恐惧、绝望、杀意,如同被清冽的泉水洗涤,竟缓缓平息下来。他们停下脚步,茫然地看向四周,看向手中的武器,看向倒下的同袍与敌人,看向这片修罗地狱。
一种深沉的疲惫,一种冰冷的清醒,一种对生命、对战争、对“为何而战”的巨大疑问,涌上心头。
疯狂的呐喊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低声的、压抑的啜泣。
“妖言惑众!”赤犬暴怒,熔岩巨拳再次轰向景月,“去死——!!”
这一次,景月没有抵挡。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毁天灭地的熔岩巨拳临近,然后,微微侧身,看向战场某个角落,看向那个蜷缩在冰壁后、抱着头、浑身颤抖的粉发少年。
“是时候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熔岩巨拳,将他吞没。
“不——!!!”永远、刹那、诸叶的尖叫撕心裂肺。
“景月先生——!!”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们目眦欲裂。
海军一方,许多人脸上露出快意,但更多人,是茫然。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与毁灭并未发生。那吞没景月的熔岩,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消融,迅速黯淡、冷却、化为黑色的岩石,然后“哗啦”一声,碎裂成满地渣滓。
景月的身影重新出现。他依旧站在那里,银发白衣,纤尘不染。只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气息也微弱到了极点。
他抬起手,轻轻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看向赤犬,缓缓道:
“你的愤怒,你的杀意,你的‘正义’……皆因心火过盛,蒙蔽灵台。我以月华为你暂熄心火,愿你……能得片刻清明。”
“噗——!”赤犬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不是外伤,而是急怒攻心!他感觉自己的杀意、怒火、偏执,仿佛真的被一盆冰水浇下,虽然瞬间就重新燃烧,但那股被强行“冷却”的感觉,让他憋闷欲狂!更让他惊骇的是,他熔岩化的手臂,竟出现了瞬间的、不受控制的凝滞!虽然只有一瞬,但对他这个级别的高手而言,已是致命的破绽!
“混蛋——!!”赤犬彻底疯狂,熔岩化身膨胀到极限,就要不顾一切地将景月轰杀至渣。
但,已经晚了。
那个粉发的少年,那个一直蜷缩在冰壁后、目睹了战争全部惨烈、见证了同袍与敌人成片倒下、精神在恐惧与良知间反复煎熬的少年——克比,在景月那“宁心”月光拂过心头的瞬间,在赤犬那彻底疯狂、不顾一切要将眼前一切毁灭的熔岩巨拳再次举起的瞬间,在无数同伴茫然、哭泣、崩溃的瞬间——
某种一直紧绷的东西,断了。
某种一直压抑的东西,爆发了。
一直微弱闪烁的见闻色霸气,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火油的薪柴,轰然燃烧、疯狂扩张!他“听”到了,听到了战场上每一个濒死者的哀鸣,听到了每一个幸存者的恐惧,听到了赤犬大将心中那焚尽一切的杀意,听到了战国元帅那沉重而焦灼的决断,听到了远处海湾外那急速逼近的、充满愤怒与威严的霸王色霸气……
也“听”到了,自己心中,那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出的、再也无法压抑的呐喊:
“够了——!!!”
克比猛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血污布满他年轻而扭曲的脸庞。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力量,推开身前的残垣断壁,连滚爬爬地冲出战壕,冲过呆滞的同袍,冲过燃烧的废墟,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战场最中心,朝着那尊如同熔岩魔神般的身影,朝着全世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泣血椎心的咆哮:
“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这场战争……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啊——!!!”
“我们的同伴……一个一个地倒下……他们也有家人……也有想回去的地方啊——!!!”
“我们到底在为什么而战啊——?!!”
“所谓的正义……就是让我们像这样……像这样互相残杀,直到所有人都死光吗——?!!”
“赤犬大将——!!!战国元帅——!!!求求你们了——!!!看看周围吧——!!!看看这地狱吧——!!!”
“停战吧——!!!求求你们,停战吧——!!!”
少年的哭喊,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骤然死寂的战场上回荡,通过那尚未损坏的电话虫,传遍了马林焚多,传向了整个世界。
赤犬高举的熔岩巨拳,僵在了半空。
战国化身的金色大佛,动作凝滞。
青雉、黄猿,所有海军将校,所有海贼,所有还能听到声音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看向了那个跪在冰面上、涕泪横流、嘶声呐喊的粉发少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只有克比那绝望的、泣血的哭喊,在硝烟与血腥弥漫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然后,仿佛是为了回应这泣血的呐喊——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海、威严如岳的霸王色霸气,如同海啸般从马林焚多湾入口处,轰然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无论海军还是海贼,实力稍弱者如同割麦子般成片昏厥!
一艘巨大的、龙头战舰,撞碎残存的冰壁,驶入海湾。
船头,站着一个人。
红发独臂,黑袍猎猎,腰挎名刀格里芬。
四皇,“红发”香克斯,降临。
他环顾这片尸山血海,看着跪地痛哭的克比,看着力竭垂危的白胡子,看着挡在白胡子身前、气息微弱的银发景月,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处刑台,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看着那无数双或疯狂、或绝望、或麻木的眼睛。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深沉的悲悯:
“诸位——”
“请给我一个面子。”
“这场战争……”
“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