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潮、绩效与被迫的文明升级（2/2）
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清净。
城墙外的喧嚣依旧，脑海里的系统还在嘚瑟地闪烁着“任务已接受”的光标。
但她发现，当她把麻烦打包、分装、贴上标签、指定好负责人之后，
那种被琐事淹没的窒息感，似乎减轻了那么一丝丝。
这就好比看到一团乱麻，虽然还是那团乱麻，
但至少你找出了线头，并且把拆解的工作扔给了别人。
一种诡异的、类似于“管理效率提升”带来的微弱愉悦感，刚刚冒头，就被她强行摁死——这只是权宜之计！
是为了在更大的麻烦爆发前，维持住基本盘，以便她能继续研究系统漏洞和终极安眠方案！
绝对不是因为她开始享受这种“一切尽在掌控”（虽然是被迫掌控）的感觉！
绝对！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星火城如同一个被强行上了发条的巨型机器，在原有嘈杂的基础上，又增添了新的“律动”。
围墙外，临时登记区如同雨后蘑菇般建立起来。
地精工程师吱吱果然带着他的“微表情分析仪”（一个镶嵌了多层水晶片、看起来像刑具的头盔）和几个助手，兴致勃勃地蹲在登记点，对每一个流民进行“深度访谈”，时不时发出“吱！
瞳孔放大，他在说谎！”或者“肌肉松弛，情绪平稳，通过！”的尖锐叫声，把不少流民吓得差点当场晕厥。
按来源地和技能分流的通道设立后，效率果然提升。
会木工的、会打铁的、会种地的、甚至曾经当过账房或管事的，被迅速筛选出来，直接输送到对应的部门进行“面试”。
建设部的格拉克长老带着一群地精，用他们发明的、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效率奇高的“快速拼装模板”，在东面荒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搭建起一排排整齐的临时营房，
虽然隔音效果基本为零，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精灵医疗队穿梭在人群中，艾拉妮尔平静温和的气质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
凯兰迪尔则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精灵游侠，扩大了巡逻范围，一方面警戒可能出现的危险，另一方面也负责引导和分流人群。
苍狼手下的兽人战士往缓冲区边缘一站，那股沙场带来的煞气就是最好的秩序保障。
几个试图插队或者闹事的刺头，被兽人战士像拎小鸡一样丢出去，
并当场扣除了全队（如果他们有幸已经组队）的初始积分后，整个缓冲区的氛围立刻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而议事厅里，则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的争吵。
“什么叫‘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那些贵族老爷的财产被我们分了的时候，怎么不神圣了？”
石锤拍着桌子怒吼，红胡子都快吹成了蒲公英。
“那是战利品！是赔偿！性质能一样吗？”
卢修斯据理力争，声音都快哑了。
“劳动报酬必须明确！每日工作量、积分标准要细化！不然那些懒鬼怎么处理？”
这是苍狼冷硬的声音。
“环境！必须考虑环境承载力！新开垦的土地不能过度使用！垃圾处理要写进去！”
艾拉妮尔难得地提高了音量。
“我们地精的发明创造，专利权呢？收益怎么算？”
吱吱跳着脚尖叫。
沈无殇在隔壁，通过【领地之心】感知着这场菜市场般的立法会议，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给那个棚子加个定向爆破装置。
但她忍住了。
只是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快要物理说服对方的时候，冷冷地传过去一句灵魂拷问：
“吵完了？条款定了？今晚想体验露天粪坑视觉盛宴的，可以继续。”
瞬间，议事厅鸦雀无声。
然后，争吵继续，但效率……诡异地提升了不少。
一条条粗糙但具备可操作性的法令，被迅速争吵（妥协）出来，然后由卢修斯整理，颁布试行。
《星火城居住权管理办法（试行）》
《积分获取与消费细则（v1.0）》
《劳动纠纷仲裁暂行条例》
《公共卫生与环境保护基本要求》
……
虽然名字起得一个比一个像那么回事，内容也充满了各种“原则上”、“一般情况下”、“由xx部门裁定”的模糊地带，
但至少，有法可依了（哪怕是临时的）。
卢修斯新组建的“人口资源与管理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群原本只是流民中稍微识几个字的人，
此刻却穿着临时赶制、绣着“人资”二字（地精绣工，惨不忍睹）的臂章，
拿着厚厚的登记册和积分牌，奔波在登记点、缓冲区和各个部门之间，竟然也渐渐摸索出了一套流水线作业的流程。
星火城，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与某种被强行催生出的秩序交织中，
艰难地、却又顽强地消化着源源不断涌入的人口。
沈无殇偶尔会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那片比以往扩大了数倍、也更加嘈杂的领地。
人更多了，麻烦也呈指数级增长。
但奇怪的是，当她看到那些原本麻木绝望的脸上，
因为分到了一碗热汤、一个遮风的棚屋、一个代表“希望”的积分木牌而重新焕发出光彩时；
当她看到新来的木匠在石锤的工坊里找到了活计，曾经的奴隶在苍狼的民兵队里挺直了腰杆，
甚至几个混血种在艾拉妮尔的鼓励下开始学习草药知识时……
她死寂的心里，那片名为“厌世”的坚冰，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些“生机”而融化，
反而……被衬得更加冰冷和格格不入了。
这些鲜活的生命，这些具体的苦难与希望，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内心的荒芜。
这种感觉，比单纯的吵闹，更让她烦躁。
“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她低声自语，转身离开高台，决定回去继续研究她的系统漏洞。
至少在那里，麻烦是纯粹的、逻辑的、可以（理论上）被破解的。
而不是像这样，黏糊糊的，带着温度和期待，让她无所适从。
就在她走下台阶时，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活跃？
【叮！检测到领地行政体系在压力下实现结构性升级，治理能力显着提升。“秩序的洪流”任务完成度：65%。奖励部分发放：溢出能量+2。】
【新任务提示：“文明的基石——教育普及（初级）”已加入队列。请宿主在应对完当前人口压力后，酌情考虑。任务奖励：【启蒙教育方法论】……】
沈无殇脚步一个踉跄。
教育？！还普及？！
她感觉自己距离那个完美的、一劳永逸的自我了断，好像又远了一步。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