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被迫的HR（2/2）

登记工作再次启动，但这次，效率高了不少。

卢修斯迅速组织起一个临时的“积分登记处”，由几个识字的流民（包括那个自称当过店铺伙计的）和阿土负责。

他们给每个被允许进入的人发放一个简陋的木牌，

上面刻着独一无二的编号和初始积分（通常是0，有技能的经核定后给予基础分），并记录在案。

新流入的人们，拿着那代表“资格”和“希望”的木牌，

怀着忐忑、好奇和一丝迫切想要赚取积分的心情，踏入了星辰堡。

他们看到的是井然有序（相对而言）的功能区划，

是堆积如山的粮食（虽然不能白拿），

是各种族虽然怪异却都在忙碌的身影，

是那种“这里真的有规矩，而且真的能靠干活活下去”的踏实感。

希望，真正地在他们眼中点燃。

接下来的几天，星辰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嘈杂的、但目标明确的工地和农场。

新来的流民们，为了赚取宝贵的积分，爆发出惊人的劳动热情。

在草叶和原有农夫的指导下，他们挥舞着石锤提供的农具，疯狂开垦着领地新扩张范围内的荒地；

在吱吱和地精工程师们的规划下，他们参与到水利设施的扩建中；

在石锤和矮人的指挥下，他们学习着搬运矿石、处理材料；

甚至连苍狼的民兵队，都多了许多自愿参加训练、以期获得“防御积分”的青壮年。

一种奇异的“卷”文化，开始在星辰堡萌芽。

“快！今天我要砌够两百块砖！就能换一块加料的肉饼了！”

“你那算什么，我接了清理公共厕所的任务，虽然臭点，但积分高！”

“嘿，我跟矮人大师学了手打铁皮毛，现在打造一根铁钉能多0.5积分！”

……

沈无殇偶尔通过【领地之心】的感知，

“看”到领民们为了积分绞尽脑汁、拼命干活甚至互相“攀比”的场景，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给他们颁发“最佳员工奖”。

麻烦似乎被暂时压制了。

但新的麻烦又来了。

卢修斯再次抱着一摞厚厚的、写满各种问题和争议的兽皮纸，找到了坐在石头上的沈无殇。

“大人，‘贡献积分’制度推行效果显着，民众积极性极高。但……问题也不少。”

卢修斯顶着两个黑眼圈，声音沙哑，

“比如，砌墙的积分和挖渠的积分如何精确衡量？”

“地精的‘爆破开山法’效率高但风险大，积分怎么算？”

“精灵催生作物该给多少‘技术积分’？”

“还有，几个新来的为了抢一个高积分任务打起来了……”

沈无殇：“……”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当领主，

而是在开一家跨种族、多业态、员工素质参差不齐的巨型公司，

而她是那个被迫营业的ceo兼hr兼仲裁委员会主席。

“细则你定。”她熟练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原则：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解决不了打架的，就让苍狼把他们丢出去一起冷静一下。”

卢修斯：“……是，大人。”

他认命地抱着那摞“员工投诉和绩效考核难题”，步履蹒跚地走了。

沈无殇看着他的背影，难得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同情”的情绪——

虽然只有一丝丝，并且很快被“幸好不用我亲自处理”的庆幸所覆盖。

她抬起头，看着这片比菜市场还忙碌、比工地还嘈杂、

但因为“积分”这根胡萝卜而奇迹般维持着运转秩序的领地。

大量的人口涌入，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也带来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更多的土地被开垦，更多的房屋被建造，更多的工具被生产……

一种野蛮而蓬勃的生机，在“贡献积分”这套简陋规则的框架下，疯狂滋长。

她完成了对底层人类大规模救赎了吗？

或许吧。

但她更觉得，自己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更沉重、更繁琐的枷锁。

这些依靠积分体系凝聚起来的“归心”，像是一张更加细密、更加牢固的网，

把她这只一心求死的飞蛾，缠得更紧了。

她死寂的心里，那份“自我了断计划书”的扉页上，似乎该用加粗字体写上——

“警惕绩效考核带来的虚假归属感及对求死意志的腐蚀性影响”。

真他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面无表情地摘下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人悄悄放在石头边的一个新编的花环（估计是阿草的手笔），随手丢在一边。

这地方，越来越像个巨大的……麻烦精培养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