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希望渐散（1/2）

防空洞铁门合拢的沉重撞击声，仿佛将我与外面的地狱彻底隔绝。但隔绝的只是光线和景象，无法隔绝声音，更无法隔绝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剧痛和盘踞在神经末梢的恐惧。

绝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包裹了我。

视力彻底失效，只剩下其他感官在恐惧的放大下变得异常敏锐。

空气是冰冷而凝滞的，带着浓重的混凝土粉尘味、铁锈的腥气，还有一种地下空间特有的、挥之不去的霉味和潮湿的土腥气。

每一次呼吸，冰冷的空气都像小刀刮过灼痛的喉咙。耳朵里，除了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带着疼痛颤音的喘息，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寂静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整个地下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穴，而我成了唯一的陪葬品。

腰部的剧痛并未因暂时的“安全”而减轻。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把钝刀在那里反复地、沉重地搅动。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意识堤岸，带来阵阵眩晕和冰冷的寒意。

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着，剧烈地颤抖，一半是因为寒冷——这地下的温度低得惊人，破碎的衣物根本无法御寒；另一半则是因为后怕，那恐怖咀嚼声和沉重脚步声带来的余悸，还在神经上疯狂跳跃。

我艰难地摸索着，颤抖的手指却并未触碰到腰间曾经存在的那个所谓“仿制型10式军用水壶”，只有一些疼痛的幻觉所带来的冰凉的金属触感视野中，那个幽蓝色的系统方框在绝对的黑暗里如同鬼火般悬浮着，散发着冷冽的无机质光芒。它无视黑暗，固执地存在着，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断箭指挥系统】

【状态：待机】

【指挥点：0】

【可用单位：无】

【系统检测到指挥官现拥有qbz-95-1型突击步枪（临时使用权）】

【指挥官拥有临时使用权期间，该武器视为【无需维护】【无需补充备用弹药】，并视为指挥官召唤任何携带该制式装备的人员单位之权利（指挥官必须拥有兑换该项目所需所有cp）】

【剩余时间：42分15秒】

那跳动的倒计时数字，冰冷地切割着我所剩无几的安全感。42分钟……

42分钟后，这把卡壳的、沉重冰冷的铁疙瘩，将彻底失去它与我仅有的【联系】，变成一块纯粹的，废得不能再废的废铁。而我到那时将真正意义上地手无寸铁。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越收越紧。我用力闭上眼睛，试图在黑暗中抓住一丝清醒。不能死在这里……

至少，不能像个卑微的虫子一样无声无息地疼死在这片黑暗里。我需要信息，需要理解这个世界，需要弄明白这个该死的【断箭】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惫。

我挣扎着，用那把沉重的95式支撑着身体，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移动。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轻响和肌肉撕裂的剧痛，冷汗浸透了后背，在莫名冰冷的空气中带来刺骨的寒意。手指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摸索，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线索或资源。

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坚硬、方正的金属物体轮廓，固定在墙壁上。我摸索着它的边缘，找到了一个冰凉的、带点弧度的把手。

是配电箱！

心脏猛地一跳，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升起。

我颤抖着手，摸索着箱门边缘的卡扣，用力扳开。箱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向内弹开。

里面是复杂的线路和几个闸刀开关。我凭着微弱的触感和记忆中零星的常识，手指颤抖着摸到一个最大的闸刀把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推！

“咔嚓！”

一声清脆的合闸声在死寂中格外响亮！紧接着——

滋…滋…嗡！

头顶传来一阵电流通过的嗡鸣，伴随着老旧灯管启动时特有的、断断续续的闪烁声。

几盏镶嵌在拱形天花板上的应急灯管，如同垂死挣扎般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最终，顽强地散发出一种极其暗淡、惨白的光芒。

光线微弱得可怜，仅仅能勉强驱散门洞附近几米范围内的浓重黑暗，更深处依旧被深沉的阴影吞噬。但这微弱的光，对于刚从绝对黑暗中挣扎出来的我而言，不啻于一轮太阳！

惨白的光线下，我急促地喘息着，贪婪地感受着光线的存在，仿佛它能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借着这微弱的光，我迅速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典型的、规模不大的社区级人防工程入口通道。

混凝土浇筑的拱顶和墙壁粗糙冰冷，布满了细微的裂缝和渗水形成的深色水渍。

空气流通极差，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

通道不长，大约十几米，尽头被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密闭防护钢制小门封锁着。门旁墙壁上，贴着一张早已泛黄卷边的《防空掩体使用守则》和一张褪色的昆明市局部地图。

我的目光立刻被另一侧墙壁上挂着的一样东西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台老旧的、屏幕带着厚厚灰尘的壁挂式液晶显示屏。此刻，它竟然亮着！屏幕边缘闪烁着微弱的电源指示灯，中央显示着一个极其简陋的、蓝底白字的界面，上面只有一行不断滚动的信息：

【紧急通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应急广播网络（残存节点）】

【日期：2025年7月31日 18:32 (gmt+8)】

【状态：自动循环播放】

下面是一行不断跳动的、表示信号极其微弱的图标。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我挣扎着扑到屏幕前，手指颤抖着，几乎是砸在下方一个同样布满灰尘的物理按键上——那是“播放”键。

求生心切的我此时留了个心眼，先将所有看起来像声音播放设备的旋钮与按钮按下或是关到最小。

屏幕闪烁了一下，雪花点跳动，一个断断续续、带着严重失真和电流杂音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在空旷死寂的通道里微微响起：

（广播开始）

（广播内容被ban了 见作者说）

（广播结束）

广播声在越来越强烈的电流杂音中彻底消失。屏幕闪烁了几下，最终暗了下去，只留下电源指示灯那一点微弱的红光，在惨白的应急灯光下，像一个嘲讽的句点。庆幸的是，我似乎将广播内容听完了。

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身体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那把95式步枪沉重地砸在腿边。广播里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意识上。

突发疫情，人类社会此刻近乎彻底崩溃。

军队溃散。丧尸横行。特殊感染者……

每一种的详细描述都比我之前遭遇的那只丧尸恐怖百倍！

而且，活人，在秩序和法律崩解后，成了比感染者更需要警惕的威胁！

这就是我穿越而来的世界。一个被致命疫情席卷、文明火种彻底熄灭、遍布着食人怪物和人性深渊的、新鲜的、滚烫的地狱。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更深沉的绝望让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一种彻骨的冰冷，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我的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试迟到？被车撞？那仿佛是上辈子、另一个宇宙发生的事情了。眼前这个地狱，才是残酷得令人窒息的现实。

视野中，那个幽蓝色的系统方框依旧冰冷地悬浮着，倒计时无声地跳动着：

【剩余时间：35分08秒】。

它像一个沉默的计时器，丈量着我在这地狱里苟延残喘的时间。

“【断箭】……【broken arrow】……”

这个前世我刚买不久，褒贬不一的游戏，此刻在我混乱的思绪中，带上了某种讽刺的意味。

断箭？是折断的箭矢？象征着失控的局势？失败的行动？自杀式的话语？

还是……象征着某种彻底失败、坠入深渊的物种——例如现存的人类？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方框。我需要理解它！它是我在这人间地狱里目前唯一获得的东西，也许是……唯一的生路？尽管这系统看起来吝啬无比，让人感到残酷、希望渺茫。

意念集中。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让我活下去！

那个系统仿佛感应到了我强烈的、带着绝望的求知欲，幽蓝色的方框边缘光芒微微一闪。一个之前未曾出现的、新的选项在界面下方悄然浮现：

【系统信息库（基础权限解锁）】

我毫不犹豫地在意识中选择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