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归途拾穗（1/2）

“赵建军！开稳点！陈默是纸糊的吗？！”林悦用力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

“明白！林医生！”赵建军的声音紧绷着，猛士车的速度略微降了下来，但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开零星扑上来的丧尸，朝着小区方向狂飙。车身每一次碾过障碍物的颠簸，都让我腰间的闷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和汗水混合的刺鼻气息。王文和李长海紧贴着堆满弹药箱和防暴装备的角落，呼吸急促，目光不时扫向我和林悦，仿佛在等待某种信号。副驾驶上，王成柱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他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机枪压制中缓过神来。车窗外，灰败的城市废墟在扭曲的钢筋格栅视野中飞速倒退。远处，交警总队大楼方向传来的尸潮嘶吼声浪被渐渐甩在身后，但还是一直萦绕在众人耳边，永不消散。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胜利带回物资的短暂喜悦被巨大的风险和林悦冰冷的怒火彻底冻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车辆即将拐入通往小区的最后一条相对僻静的支路时——

“班长！右前方！有情况！活人！在跑！”一直警惕观察的王文突然指着右前方一片倒塌的临街商铺废墟，声音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几乎同时，张鸣低沉冷静的声音在所有人耳机里响起：“支援组报告。右前方约一百五十米，倒塌商铺后方巷道。两名幸存者，一男一女，正被约十五只普通感染体追赶。移动方向与我方路线垂直交叉。威胁等级：低。但幸存者体力明显不支，女性濒临虚脱。”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幸存者？在这片死域？！

“能看到我们吗？确认身份！”赵建军立刻问道，同时猛打方向盘，“犀牛”庞大的车身带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碾过人行道的路缘石，朝着张鸣指示的方向果断斜插过去！车头直指那片废墟后的巷道！

“正在尝试吸引我方注意！他们在挥手，在疯狂喊叫！身份无法确认，外表像学生。”张鸣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快了一分，“尸群距离他们不足十五米。”

“柱子！准备火力！清理路径！只打追兵！绝对！绝对！不能误伤！”赵建军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白！保证精度！”王成柱的声音带着一种战斗后的沙哑，但沉稳如山。他迅速检查了一下qjb-201的弹链，确认还有备用弹箱，同时调整呼吸，做好了精确点射的准备。

我也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透过布满污血、视线模糊的观察窗向外望去。

只见在支路右侧，一片因地震或爆炸倒塌的二层商铺废墟后面，一条狭窄的巷道里，两个年轻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拼命奔跑！前面是一个穿着沾满泥污的深蓝色冲锋衣、背着巨大鼓胀双肩包的男生，身形不算健壮，甚至有些瘦削的书卷气，但此刻爆发出求生的力量，一手死死拉着身后一个穿着脏污粉色羽绒服、长发凌乱散开、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跑不动的女生。女生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发出绝望的呜咽。

“救…救命啊！！解放军！！是解放军！！”男生的嘶喊带着哭腔，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突然爆发的狂喜，他一边踉跄奔跑，一边拼命朝着“犀牛”的方向挥舞着空着的手臂！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车身那虽然布满血污但依旧能辨认出的深绿色涂装和车头隐约可见的八一军徽上！还有车顶上那狰狞的钢筋格栅和黑洞洞的机枪口！那钢铁巨兽般的轮廓，在此刻的他眼中，就是地狱里唯一的光！

“呜呜…航哥…我…我真的…跑不动了…”女生带着哭音的哀鸣微弱无力，腿一软，身体猛地向下坠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被称作“航哥”的男生——刘航——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他不再试图拖着女生跑，而是用肩膀猛地顶住她下滑的身体，同时用尽全身的肺活量，朝着轰鸣而来的“犀牛”，发出了几乎撕裂声带的、充满全部希望的呐喊：

“解放军同志！！！救救我们！！！我们是学生！后面有怪物啊！！！” 声音凄厉，穿透了尸群的嘶吼和引擎的咆哮。

追赶的尸群前锋，距离他们已不足十米！腐烂的手臂几乎要够到女生飘散的发梢！

“柱子！开火！！”赵建军的吼声如同惊雷！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车顶架设的qjb-201瞬间爆发出精准而致命的三连发长点射！枪口喷吐着炽热的火舌，沉重的后坐力被他钢铁般的肩膀完美吸收！子弹如同长了眼睛，呼啸着越过奔跑的两人头顶，狠狠贯入追在最前面的三只丧尸头颅！

“噗嗤！噗嗤！噗嗤！”

污血和脑浆如同肮脏的喷泉向后泼洒！三具无头尸体猛地向后栽倒，绊倒了后面冲上来的两只！尸群的追击锋线瞬间为之一滞！

“好枪法！”李长海忍不住低喝一声。

“犀牛”庞大的车身带着碾压一切的狂暴气势，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狠狠冲入巷道口！沉重的车头直接将侧面一只试图扑向刘航的丧尸撞得飞起，狠狠砸在废墟的断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车身一个急刹横甩，用厚重的侧面装甲和加装的钢板，瞬间在刘航、沈雨彤和剩余的尸群之间，构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壁垒！

“快！上车！！”赵建军推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狂吼！王文和李长海也猛地推开车厢后门，跳下车，手中的191步枪瞬间喷吐出愤怒的点射！

“砰！砰！砰！砰！”

几只绕过车头扑来的丧尸被精准爆头！

刘航望着那辆轰鸣而来的猛士车，车顶的机枪仍在喷吐火舌，战士们跳下车时的动作干脆利落，如同从地狱中杀出的战士。他一时之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沈雨彤在他怀里发出虚弱的呜咽，他才猛然惊醒。他用肩膀死死顶住她下滑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向敞开的后门。“快！妹子！抓住我！”李长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沈雨彤的手臂，用力将她往车上拽。王文则掩护侧翼，点射掉一只从车底爬出的丧尸。

刘航连滚带爬地钻进车厢，巨大的双肩包撞在弹药箱上发出闷响。他回头看到沈雨彤被拉上车，李长海和王文也迅速退回，“犀牛”厚重的车门“砰”地一声关闭！

“坐稳！走了！”赵建军油门一踩，“犀牛”咆哮着倒车，碾过两只挡路的丧尸，猛地掉头，朝着小区方向绝尘而去！将巷道里剩余的、徒劳抓挠着装甲钢板的丧尸彻底甩开！

车内瞬间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浓重的汗味、血腥味、还有年轻学生身上散发的恐惧气味所充斥。

刘航瘫坐在冰冷颠簸的车厢地板上，背靠着沉重的弹药箱，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他脸上沾满了泥污、汗水和泪水混合的污迹，眼神涣散了几秒，才猛地聚焦在车厢内全副武装、浑身浴血、散发着浓烈硝烟和铁血气息的解放军战士身上。

当他看到被林悦死死按住腰侧、脸色苍白却依旧努力挺直脊梁的我时，眼神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种近乎信仰的光芒！他挣扎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车辆的颠簸又摔坐回去。他索性就坐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我的方向，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指尖颤抖着努力想贴向太阳穴，行了一个极其笨拙、却充满了最真挚敬意和感激的军礼！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

“领…领导！谢谢！谢谢解放军叔叔！谢谢你们！呜呜…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死定了…”说到最后，这个刚刚还爆发出巨大勇气保护女友的男生，再也忍不住，眼泪混合着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像个受尽委屈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

而他身边，被林悦迅速检查着脉搏和瞳孔的沈雨彤，在短暂的半昏迷后悠悠转醒。剧烈的恐惧和逃生的疲惫让她浑身发抖，当她的目光接触到林悦——车厢内唯一的女性，虽然穿着同样染血的迷彩，戴着冰冷的眼镜，眼神锐利如刀，但那属于同性的轮廓和气息，瞬间击溃了她最后的心防。沈雨彤猛地睁开了眼，泪水瞬间涌出，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抓住林悦的战术背心，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她靠在林悦肩上，喉咙里发出压抑已久的呜咽，声音越来越响，最终化作一声压抑已久的哭泣，仿佛要把所有恐惧和绝望都哭出来：

“呜呜呜…姐姐…救救我们…好多死人…都死了…都变成怪物了…呜呜…避难所…同德广场…全完了…武警…解放军…好多都…都牺牲了…呜呜呜…” 她的哭声充满了无助、绝望和对这几天地狱经历的巨大恐惧，身体在林悦冰冷的怀抱里剧烈地颤抖着。

林悦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那双总是冰冷审视的眼睛里，此刻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医者本能对伤者的怜悯？是对年轻生命遭遇如此惨剧的触动？还是对这种纯粹情感宣泄的某种…不习惯？她并没有像安慰普通病人那样轻拍沈雨彤的背，只是任由她抓着，冰冷的手指却依旧搭在沈雨彤的腕脉上，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沈雨彤和旁边努力控制情绪、行着笨拙军礼的刘航，最终落在我脸上，眼神里的冰层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真实无比的悲恸冲击撞开了一丝裂痕，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探究和凝重取代。

“同德广场？避难所？”我强忍着腰间的闷痛，抓住沈雨彤话语中的关键信息，声音嘶哑但尽量放缓，“别怕，安全了。慢慢说，你们是从哪个避难所出来的？发生了什么？”

刘航用力抹了一把脸，努力平复情绪，声音带着浓重的后怕和哭腔，接过话头：“领导…我们…我们是从盘龙区同德广场那个地下人防避难所逃出来的…那里…那里三天前就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