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志愿兵役(2/2)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安全区内部传开。一支装备着崭新“猛士”车、一看就是精锐的空突步兵连成建制归建,并加入了空突营!这无疑给所有知情者打了一剂强心针。

普通官兵和民众更是议论纷纷,言语间充满了对旅部“运筹帷幄”、“早有布局”的钦佩与信服。

“看看!连外面那么厉害的部队都主动来投奔咱们旅了!”

空突二连的顺利“归建”及其展现出的精良装备与专业素养,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安全区内部激起了层层波澜。羡慕、振奋、期待,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竞争意识,在官兵们之间悄然弥漫。但这股因外部精锐加入而提升的士气,并未让旅党委核心层感到高枕无忧。恰恰相反,它更加清晰地映照出自身基础兵力的薄弱。“磐石”行动需要的不是一两把尖刀,而是一只拳头,一只肌肉扎实、骨骼强健、能够持续挥出的重拳。

就在徐浩的二连开始与李亚航的空突营主力进行磨合训练的同时,一场关乎安全区自身造血能力的深刻变革,在旅党委的强力推动下,拉开了序幕。

经过反复的测算、争论甚至拍桌子,一份名为《盘龙第一安全区志愿兵役制试行条例》的文件,最终在核心层会议上获得通过。文件的核心原则被陈志远用红笔重重圈出:完全自愿,严格选拔。而周逸夫则用更实际的笔墨在一旁批注了前提:首要保障工农业生产与关键技术服务岗位稳定,绝不可因征兵而动摇安全区运转根基。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整个安全区的宣传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第二天清晨,当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安置点各处的广播喇叭里,熟悉的乐曲被陈志远政委沉稳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取代:

“……同胞们!同志们!我们在这里,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拥有了相对安全的壁垒。但我们不能忘记,就在一墙之隔的废墟之外,在我们曾经的家园,还有成千上万的同胞在黑暗中挣扎,在死亡线上哀嚎!收复失地,解放亲人,重建秩序,这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我们这支人民军队存在的根本意义!然而,面对庞大的沦陷区和复杂的敌情,我们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勇士,拿起武器,站在保卫家园、光复故土的最前线!……”

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遍了世博园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仓库区的临时居住点,甚至在前沿哨所也能依稀听到。没有居高临下的命令,没有空洞的口号,而是将崇高的使命与迫切的现实需求紧密结合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感召力。

几乎同时,各居民区、生产队、维修工坊、后勤仓库的宣传栏前,都围拢了人群。新贴出的海报色彩鲜明,画面中央是英姿勃发的军人剪影,背景是朝阳映照下被收复的城市轮廓,醒目的标题灼灼逼人:

“为了光复的家园,加入我们,成为守护希望的基石!” 下方用小字清晰地列出了志愿兵享有的待遇:提升的饮食标准与物资配给;完善的被装与个人装备;优先的医疗保障;其直系亲属可获得额外的生存物资补贴与生活协助;服役期间立下战功,将获得荣誉表彰与未来在光复区的优先权益。同时,文件也明确,首次服役期为一年,期满后可根据个人意愿与部队需要,选择退役或续签。

各基层单位迅速组织了学习讨论会。在由仓库改建的农机维修队大院里,队长拿着文件复印件,对着底下坐着的几十号老少爷们儿大声念着,不时有人提问。

“队长,去了真能给家里多分粮?”“那上面写着呢,白纸黑字!”“俺这修理手艺,部队能用上不?”“肯定啊,技术兵种抢着要!”气氛热烈而务实。没有强迫,只有摆事实、讲道理、描绘前景。一种“自愿奉献、光荣参军”的氛围,被精心地营造和引导着。

征兵报名点设在原世博园中心一处相对开阔的小广场上。消息传开的当天下午,这里就排起了蜿蜒的长队。队伍缓慢向前移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有深藏心底的悲壮,有对未来的迷茫,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队伍里,可以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有之前就在民兵组织中摸爬滚打、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他们眼神热切,摩拳擦掌,仿佛早已等待多时;有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执拗的年轻人,他们大多在末世中失去了至亲,参军的动机纯粹而直接——复仇,或者为了不让悲剧在他人身上重演;

也有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是为了寻求一条更好出路、希望能让家人过得稍微宽裕些的青壮年;还有几个显得稍微特殊些的,比如那个总是满手油污的汽车修理工小王,那个能搞定复杂电路的电工老张,甚至那个曾在乡下做过赤脚医生、认得几百种草药的老李,他们也站在队伍里,希望用自己的专业技能在军队中找到新的位置,发挥更大的作用。

王铁山亲自坐镇报名点,脸色一如既往的冷硬。他身后,是从各营抽调来的经验丰富的军官和士官组成的联合考核组,眼神锐利如鹰。审查从报名表递上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严格得近乎苛刻。

政治背景和末世经历是首要关卡。考核组的军官会拿着报名表,对照着保卫部门初步筛查的名单,进行细致的询问。

“疫情前做什么的?”“家里还有谁?”“怎么来到安全区的?”“对安全区和部队、对现在的生活怎么看?” 问题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旨在甄别忠诚度,排查任何可能的不稳定因素或别有用心者。有几个言辞闪烁、经历明显对不上号的,直接被客气地请出了队伍。

体能测试区更是“鬼哭狼嚎”。基础的五公里负重越野,不合格者直接淘汰,没有任何情面可讲。障碍跑、俯卧撑、引体向上……一套流程下来,足以让很多看似强壮的人瘫倒在地。

心理评估则在相对安静的帐篷里进行,考核官会观察报名者在模拟高压情境下的反应,测试其团队协作意识,甚至会有意描述丧尸的恐怖细节和战场血腥场面,观察其情绪波动和承受能力。

对于那些申报了专业技能的,还有专门的技能考核区。小王被要求现场判断一台小型发电机的故障并尝试修复;老张需要快速连接一个复杂的通讯线路接口;老李则被问及几种常见创伤的紧急处理方法和能找到的替代药材。

然而,最关键、也最具“安全区特色”的一环,是周逸夫领导的后勤和生产部门派出的代表所进行的评估。每一个通过前面几关的报名者,都需要其原所在的生产队队长、工坊负责人或部门主管签字确认——

“该人员离岗,不会对本单位当前生产\/服务任务造成重大影响,或有合适人员接替。”

这一关,卡住了不少人。那个技术很好的年轻钳工,因为其岗位暂时无人能顶,被他的车间主任硬拉着,苦着脸劝了回去;一个负责养殖场主要技术活的年轻人,也被畜牧组组长以“鸡鸭猪崽离不开他”为由给“扣”下了。周逸夫的原则很明确:军队要扩充,但吃饭、穿衣、看病、维修这些活下去的基础,一刻也不能停摆。

经过这层层近乎残酷的筛选,最终从近八百名热情高涨的报名者中,仅录取了三百六十人。这个数字,冷静而克制,既保证了入选兵员在政治、身体、心理和技能上的基本质量,也确确实实没有触动安全区生产和服务的核心骨架,维系了那种脆弱的平衡。

接下来是分配。在旅指挥部的作战会议室里,陆旗、高峻、李小峰、李亚航、杨锐等人对着这三百六十人的名单和初步评估报告,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夺”。

“这个叫赵永强的,体能优秀,心理稳定,之前干过建筑,有把子力气,适合补充到我们二营突击排。”高峻指着名单上一个名字。

“不行,老高,这人我们一营要了。我们那边缺这种能扛重火力的。”李小峰立刻反对。

“李营长,这个有电工证的小伙子,我们炮营的观测和通讯班正需要……”

“我们空突营虽然刚补了个二连,但基础步兵岗位也缺人啊,这种有驾驶经验的,给我们开‘猛士’车正合适……”

争论持续了小半天。最终,在陆旗的协调和我的拍板下,分配方案确定:约两百人,根据其特长和各营的紧缺程度,被直接打散,补充进了合成一营、二营和炮兵营的战斗班排,或者填充到驾驶员、通讯兵、初级工兵等专业岗位。他们将带着“新兵”的身份,进入老部队的环境,在战火熏陶和老兵传帮带下,更快地淬炼成钢,弥补一线部队的编制空缺和战损预期。

而剩下的一百六十人,则被集中起来,统一编成了一个全新的单位——“新兵一连”。他们没有像前两百人那样立刻被投入老部队的熔炉,而是作为一个整体,被送往位于安全区边缘接近战场、新开辟的训练营地。他们将是安全区自主培养、成建制形成的新生力量,一块尚未经过系统雕琢的璞玉。

站在指挥部的窗户后,我能远远望见新兵连开赴训练营时那略显杂乱却充满生气的队伍。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考核时那些年轻面孔或坚定、或紧张、或充满期盼的声音。

这一百六十人,以及那分散到各营的两百人,他们不仅仅是数字,他们是安全区在血与火中孕育出的新芽,是“磐石”行动能否最终成功的基石之一。而如何将这块基石,尤其是“新兵一连”这块主要的基石,尽快锤炼成可用之材,下一个关键步骤,已然在我心中酝酿成熟——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为他们注入坚硬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