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渗透（2/2）

团队核心确立，下一步，就是为他们配备最合适的“利刃”与“坚盾”。我反复强调的原则是：一切从现实出发，摒弃任何华而不实，追求低调、坚固、实用和低信号特征。

在金殿基地一个高度保密的仓库内，临时的装备整备区建立起来。顾婷和张鸣带领技术骨干，根据行动需求，开始整合、改造、测试每一件装备。

作战服选用了顶级复合面料，经过彻底的哑光处理，额外配发了可披挂的传统伪装网，用于在潜伏时破坏人体轮廓。

主武器统一为加装消音器的qcq-171冲锋枪，强调近战火力与隐蔽性的平衡。通讯依靠降噪耳机耳机和低概率截获的跳频电台，力求在保证必要通讯的同时，最大程度减少被探测风险。夜视与观察装备则以四目热融合全景夜视仪为主、手持热成像仪为辅，确保在黑暗中的感知能力。

针对个人的特殊装备也逐一到位。张鸣得到了一支经过深度调校的高精度栓动狙击步枪，配属消音器和施密特本德pm ii白光瞄准镜，热成像仪则作为独立附件由观察手携带。他的技术装备则包括加固军用电脑、物理隔离网闸。

阿尔乔姆的装备着重于破障与生存。他分到了稳定性极佳的c4塑性炸药、多种引信、线性切割索，以及一套为他量身定制的类似战斗工兵的重型防护套件。

所有的装备都透着冰冷的实用主义气息，没有任何超越时代的花哨技术。它们的来源被统一解释为“测试装备”。

我动用了系统的能力，但极其谨慎，兑换的都是现实中存在或原理可行的装备和材料，交由技术保障中心进行最后的“适应性改造”。

同时，一些隐性的、提升单兵技能与小组协同效率的强化，也悄无声息地作用在“暗影小组”成员身上，他们只会感觉在接下来的训练中状态神勇，默契非凡，却不知这背后无声的助力。

装备逐步到位，最残酷的“预演与推演”阶段开始了。

在金殿基地深处，利用仓库和废旧厂房，技术保障团队根据图纸，1：1复原了“渗透行动”渗透路线的关键节点——狭窄的通风管道、昏暗的地下通道、复杂的岔路口、以及模拟的“排渣通道”入口。

实景模拟对抗的强度，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李小峰和刘云栋被秘密授权，率领他们连队里最狡猾、最富攻击性的老兵，扮演“蓝军”。

他们不知道“暗影行动”的具体内容，只被告知要防守一个“极其重要的模拟设施”，可以使用任何他们能想到的“阴损”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诡雷、声光诱饵、心理骚扰、以及极其逼真的“抓捕与审讯”环节。

尖刀小队在这座“模拟地狱”中，一次次地尝试渗透，又一次次地失败。

他们遭遇了藏在角落的模拟爆炸物；

被突然播放的、源自“骑士”交战录音的怪异电子音干扰；

在狭窄通道里被李小峰的人用加了防护的训练匕首“抹了脖子”；

甚至有一次，阿尔乔姆因为体型较大，在模拟爬行通过一个狭窄管道时，触发了机关，被“困”在原地，导致整个小组行动暴露。

失败、总结、调整、再失败……

在这种极限压力下，团队的潜力被逼迫出来。

肖剑和秦冷峰摸索出了一套极其高效、几乎无声的手语和眼神交流系统。

张鸣在充当狙击手时，与秦冷峰这个观察手展现了惊人的默契，两人往往一个眼神就能确定威胁优先级和清除顺序。

郑功和雷豹在模拟室内交战中，将武警的cqb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吴笛不仅处理“伤情”，更时刻关注着队友的心理状态，在每次挫败后进行简短有效的心理疏导。

而针对阿尔乔姆，训练更是充满了针对性。他被严格要求在非必要情况下，必须隐藏在队伍最后方或阴影中；在模拟需要与“蓝军”（扮演基地内部人员）接触的场景时，他被绝对禁止露面，只能由肖剑或郑功上前周旋。他逐渐学会了如何利用环境最大限度地隐藏自己庞大的身躯，如何将呼吸声降到最低。

兵棋推演则在指挥中心同步进行。我、顾婷、赵建军作为“导演组”，不断地给“暗影小组”的模拟行动注入突发状况，考验他们的临场决策和应变能力。

“肖剑，你们在b3通道遭遇两名‘役卒’巡逻，必须在他们发出警报前无声解决，但你们之间隔着一段开阔地，如何选择？”

“张鸣，你发现的终端接口是陷阱，接入后触发隐性警报，安全系统将在90秒后彻底封锁该区域并释放非致命催眠气体，如何应对？”

“吴笛，队员雷豹出现原因不明的定向障碍和攻击倾向，疑似遭受神经毒气或特定频率声波影响，立即处置！”

“阿尔乔姆，你正在破拆的通道闸门因结构问题发生坍塌，队友郑功被部分掩埋，剩余时间不足两分钟，你如何分配破拆救援和防御任务？”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残酷。但正是在这种高压的虚拟拷问下，“暗影小组”的战术思维变得越来越缜密，配合也越来越炉火纯青。他们开始真正像一个拥有共同意志的有机体在思考和行动。

出发的前夜，世博园依旧平静，绝大多数人沉浸在足球赛带来的融洽氛围中，对即将发生的、决定命运的行动一无所知。

在指挥中心下方，那间绝对隔音的密室内，尖刀小队七人全员到齐。

我站在他们面前，身后是赵建军、高峻、周鸿昊、林悦和顾婷。没有冗长的动员，只有最核心的信息披露。

“同志们，”我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明天，你们将出发，执行‘渗透行动’。现在，我将告诉你们目标的全部真相。”

我用了十分钟，言简意赅地阐述了我们对“昆仑”的推测——它可能是一个拥有极高智能水平的人工智能，是西山基地真正的控制核心；它冷酷、理性、以数据和效率为最高准则；我们之前的战斗，很可能都在它的观察和学习之下。

“你们此行的最终目标，就是找到它，确认它，评估它。寻找任何可能的，哪怕是理论上的弱点。这不是一次破坏任务，更是一次……侦察任务。一次深入虎穴，直面‘恶魔’本身的侦察。”

我停顿了一下，让这些信息被充分消化，然后加重了语气：

“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存活并带回信息。在任何情况下，保证自身安全，带回有价值的情报，比完成任务本身更重要。必要时，我授权你们放弃一切既定目标，全力撤离。”

最后，我的目光停在肖剑脸上：“肖剑，把他们完整地带出去，也要尽你所能把他们和你自己，完整地带回来。安全区，等你们回家。”

“保证完成任务！”七人齐声低吼，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简报结束，有短暂的休整时间。

肖剑靠着墙，最后一次仔细地擦拭着他那支微声冲锋枪的每一个部件，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秦冷峰闭目养神，手指却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模拟着战术手语。

张鸣检查着狙击镜的焦距和分划，眼神专注。

郑功和雷豹互相检查着对方的装具和武器接口，默契无声。

吴笛清点着医疗包里的每一件物品，口中念念有词。

而阿尔乔姆，他坐在一个弹药箱上，用一块油石，小心翼翼地打磨着他那柄多功能工兵锹的刃口，发出轻微而规律的“沙沙”声。他的表情异常平静，蓝色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畏惧，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凌晨三点，世博园最隐蔽的一处出口。

寒风凛冽，夜色如墨。

尖刀小队七人全员装备整齐，静静地站立着。没有激昂的音乐，没有送行的人群，只有我们寥寥几个核心成员。

我走上前，与每一位成员用力握手。

“保重。”

“等你回来。”

“活着。”

轮到阿尔乔姆时，我用力拍了拍他壮硕如山的身躯，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沉重的、蕴含着无限托付与决绝的眼神。他看着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我看向肖剑，同样用力地与他握手：“带大家回家。”

肖剑没有说话，只是用更加用力的回握和坚定无比的眼神，回答了我。

“出发。”

命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寂静中漾开细微的涟漪，随即被黑暗彻底吞没。

没有回应，没有多余的声响。七道身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依次转身，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冰冷的仪式感。

肖剑第一个动作，是抬手将四目全景夜视仪轻轻下拉，“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卡榫锁定，他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渲染成一片诡异而高分辨率的幽绿。

紧接着，秦冷峰、张鸣、郑功、雷豹也完成了同样的动作。

吴笛在拉下面罩前，最后快速检查了一下胸前挂载的医疗包和肋侧枪套中的微声手枪，眼神兼具医者的冷静与战士的锐利。

阿尔乔姆那高大的身影在启动夜视仪后，仿佛与周围的阴影更加融为一体，只有他背上那柄工兵锹的哑光刃口，在幽绿视野里反射出一点微芒。

肖剑第一个踏出隐蔽出口，身影在跨过界限的瞬间，仿佛就被浓郁的夜色稀释。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左手，打出一个复杂迅捷的手语。

秦冷峰如同他的影子，以完全同步的节奏跟上。

张鸣调整了一下背上狙击步枪的织带，郑功和雷豹一左一右侧身滑出，枪口自然下垂，手指始终贴在护圈外，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吴笛在经过我身边时，脚步略有停顿，他侧过头，隔着装备用力点了下头，随即加快步伐跟上。

阿尔乔姆最后一个，他庞大的身躯通过时需要微微侧身。最后回头时，他抬起右手，用指关节在胸口厚重的护甲上极轻、极快地敲击了两下，随即毅然转身，宽阔的背影彻底堵住出口的光线片刻，也融入了前方队友制造的、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脚步声被靴底吸收，装备的轻微摩擦被风声掩盖。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他们刚刚离开的空地，只照亮飞扬的尘土。我们站在原地，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他们就像七滴汇入墨汁的清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远处废墟间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变异体嘶鸣的呜咽，在为这场无声的送行伴奏。

空气中，只剩下冰冷的寒意，以及那份沉甸甸的、混合着决绝、希望与无尽担忧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

暗影，已然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