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暗流涌动(2/2)
他们“幸运”地躲开了几波游荡的丧尸,又“不幸”地被世博园派出的一支外围巡逻队发现了。
“站住!什么人?”带队班长举起枪,厉声喝道,其余战士迅速散开,枪口指向这突然出现的“一家人”。
那“妻子”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丈夫”身后。“丈夫”连忙举起双手,声音沙哑颤抖,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别……别开枪!我们是逃难的!从北边来的……好不容易才跑到这里……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
“老人”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几乎站不稳。“少年”则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不敢看人。
巡逻班长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目光扫过他们空空如也的双手和干裂的嘴唇:“从北边哪来的?就你们四个?这一路上怎么活下来的?”
“北……北郊……原来有个小聚集点,后来被怪物攻破了……就我们几个跑出来……吃树皮,挖草根……” “丈夫”断断续续地回答,表情痛苦而麻木,看不出什么破绽。
战士上前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撩开衣服查看是否有明显伤口或变异特征,瞳孔对光反应正常。除了极度虚弱和营养不良,似乎没有异常。
“班长,怎么办?”一个年轻战士低声问。
班长看了看这“一家四口”凄惨的模样,又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安全区围墙,犹豫了一下,按下了电台:“哨塔,这里是巡逻三组,在西北方向公路发现四名幸存者,自称从北郊逃难而来,请求指示。”
经过简单请示,回复很快到来:“带回安置区,进行隔离观察和详细登记。”
“跟我们走吧。”班长收起枪,语气缓和了一些,“到了地方有吃的,但规矩要先说清楚……”
四人千恩万谢,踉跄着跟上巡逻队。他们的表演天衣无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将劫后余生的惊恐、疲惫以及对食物的渴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在这看似完美的伪装下,是冰冷无情的指令流在他们颅腔内无声地涌动。他们的眼球深处,极细微的摄像头正在扫描沿途的地形、哨位、工事布局。听觉系统被增强,捕捉着巡逻队之间简单的无线电通话和闲聊内容。
他们被安置在安全区外围的临时安置区,一个由帐篷和简易板房构成的区域。在这里,新来的幸存者需要经过至少三天的隔离观察、更详细的身体检查以及背景询问,才能被允许进入主安全区。
他们表现得异常“顺从”。给食物就吃,让喝水就喝,问话时回答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完美符合受惊难民的形象。他们积极参与分配到的简单劳动——清理垃圾、搬运物资,毫无怨言。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们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记录下一切:围墙的高度和材质,哨塔的位置和视野,巡逻队的交接时间和路线,主要建筑物的分布,甚至通过观察车辆进出频率,大致判断仓库和指挥部的位置。
几天后,他们因“表现良好”且未发现异常,被允许进入主安全区参与更广泛的劳动,活动范围也随之扩大。
破绽,在极细微处悄然浮现。
阿尔乔姆负责带一队新兵进行外围巡逻时,恰好看到那“一家四口”在帮忙搬运修缮房屋用的砖块。那个“少年”抱起一摞沉重的砖头,脚步沉稳地走向堆放点。阿尔乔姆的目光扫过“少年”的手——那双手沾满泥灰,但指关节粗大,虎口和食指内侧有着一层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厚实而粗糙的老茧。
那是长期、高强度握持枪械,尤其是经常练习射击才会留下的痕迹。阿尔乔姆自己的手上就有类似的东西。他碧蓝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并未声张,只是将这个细节记在心里。
同样注意到异常的是周鸿昊。他在视察一处正在加固的工事时,看到那个“老人”正和几个年轻人一起扛着一根粗大的木头。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看似佝偻虚弱、不时咳嗽的老人,扛起重物时步伐居然异常稳健,呼吸均匀,甚至比旁边几个年轻幸存者显得还要轻松些。
虽然他用不断的咳嗽和偶尔的踉跄巧妙地掩饰着,但那瞬间爆发出的核心力量,没能完全逃过周鸿昊这位老侦察兵的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监听电磁信号的顾婷小组,在每天的例行频谱监测中,捕捉到几次极其短暂、频率特殊、加密方式陌生的微弱信号脉冲。信号源似乎就在安全区内,但每次出现都只有零点几秒,随即消失,无法精确定位,更无法破译其内容。
“像是……某种低功耗、猝发式的信标信号。”顾婷皱着眉头,看着频谱仪上那转瞬即逝的尖峰,向李小峰汇报,“无法解析内容,但出现频率似乎在增加。”
李小峰面色凝重:“加强监听,扩大监测范围,特别是夜间。通知肖剑和周鸿昊,让他们的人巡逻时多留个心眼。”
暗流开始涌动。
侦察小队察觉到了安全区内部似乎有所警觉。巡逻的频次增加了,尤其是夜间。对一些关键区域的盘查也变得严格起来。他们通过加密猝发信号,将初步绘制完成的布防图和观察到的指挥节点、后勤设施位置传回了西山。
指令很快更新:加快进度,获取更多细节,必要时可制造可控混乱以测试对方反应能力和漏洞。
夜幕降临,安全区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远处发电机的嗡鸣声。
“家庭”中的“妻子”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回到了分配到的宿舍。在其他人沉睡后,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帐篷,利用阴影和巡逻队的间隙,避开几个主要的监控探头,接近了指挥部的边缘区域。
她在一个花坛的泥土下,极快地埋入了一个仅有纽扣大小的微型摄像头,对准了指挥部的主出入口。接着,她又如法炮制,在通往弹药库和电站的路口隐蔽处,放置了另外两个。
另一个方向,“少年”则利用身材矮小的优势,潜入了一片紧邻光伏电站的灌木丛。他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装置,对准电站的方向,再次发射了一组无法破译的加密信号,汇报了行动进展。
完成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一把特制的小工具,极其隐蔽地对一小块光伏电板的接线盒进行了破坏——手法非常巧妙,足以导致线路短路,引发局部供电故障,但又不至于立即发作,更像是自然老化或接触不良。
“老人”和“丈夫”则分别在安置区和劳动区域活动,继续观察着人员流动和哨兵的反应。
他们的行动极其专业和隐蔽,几乎避开了所有的常规监视。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肖剑的尖刀小队和周鸿昊带来的老兵。
肖剑加强了夜间潜伏哨的布置,重点盯防那些易于渗透的盲区。阿尔乔姆根据自己在俄乌战场的经验,建议在一些关键但不起眼的通道设置了几个简易却有效的陷阱——比如用几乎看不见的细线连接着空罐头瓶,或者在某些窗台、管道上撒上极细的灰尘。
周鸿昊则推动了对近期所有入区人员的背景复核,尤其是那些单独或小团体投奔、且缺乏旁证的人员。他特别要求医疗所在进行常规体检时,注意检查对象手掌、肩胛等部位是否有长期军事训练留下的痕迹。
李小峰签署命令,进一步增强了指挥部、电站、粮库、弹药库、水站等要害区域的守卫力量,增加了明哨和暗哨的数量,并要求所有哨兵对任何异常声响或动静必须立刻上报核实。
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侦察小队通过几次试探性的夜间活动,明显感觉到安全区的警惕性大幅提升。巡逻队经过的频率更高,暗处似乎总有眼睛在盯着。他们埋设的摄像头有一个被巡逻的军犬嗅到了异常,虽未被直接发现,但那个点位被迫放弃。
“警惕性很高。常规渗透方式风险增大。” “丈夫”——实际上的小队指挥官——通过极低频率的体内植入通讯模块与队员交流。
“信号监听力度也在加强。我们的传输窗口越来越短。” “妻子”回应。
“指令:执行第二阶段。制造混乱,观察其应急反应,趁乱获取指挥中枢内部结构信息。”“指挥官”下达了新的指令。
目标选定:光伏电站。那个被“少年”动过手脚的区域。
次日正午,阳光最烈,用电负荷相对较高的时候。
“嘭!”一声轻微的爆响从光伏电站一角传来,紧接着一阵电火花闪烁!
一小片光伏电板的接线盒冒起黑烟,线路过载保护跳闸!虽然备用线路迅速切换,但短暂的电压波动依旧导致世博园部分区域,包括指挥部大楼,灯光猛地一暗,闪烁了几下才恢复正常。
“电站报告,局部电路故障,正在排查!”电台里传来钱高工急促的声音。
“所有单位,保持警戒,检查各自区域!”李小峰的声音在指挥网络里响起。
短暂的停电和骚动,正是混乱的序幕。
就在灯光闪烁、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一道黑影——那个身手敏捷的“少年”——如同壁虎般,利用外墙的凹凸和管道,极其迅捷地攀上了指挥部大楼背侧一处少有人注意的卫生间窗口(窗栓早已被他前一天暗中破坏)。
他无声地滑入室内,避开走廊里正在询问停电情况的工作人员,目标明确地朝着档案室的方向摸去。
他的动作轻灵而迅捷,对环境的利用达到了极致,仿佛一台精密的渗透机器。
而与此同时,在楼下,“老人”假装被停电惊吓,突发“心脏病”倒地抽搐,成功吸引了附近几名工作人员和巡逻兵的注意力,制造了小小的混乱。
档案室的门锁是老式的弹子锁,对于携带了特种工具的他来说,形同虚设。几秒钟后,门被轻轻推开。
里面堆放着大量的图纸、文件柜和早期的手写记录。这些对于了解安全区的发展历程、资源分布、甚至人员构成,或许有着意想不到的价值。
黑影潜入档案室,反手轻轻带上门。他取出一支微型手电,冷白的光柱扫过一排排档案架……
停电事故引起的短暂混乱正在平复,灯光已经稳定。但一股无形的紧张感,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笼罩在世博园的上空。尖刀小队和周鸿昊的巡逻队正在有序地加强搜查,阿尔乔姆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危机,已悄然抵近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