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虎啸九万年·金羽牵动亘古缘（2/2）
没有立刻嗅闻。
他先是闭上双眼，似乎在调整心境，排除一切杂念。数息之后，他才缓缓地、极其轻微地、仿佛怕惊扰了羽毛中沉睡的秘密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羽毛中蕴含的所有气息、所有信息、所有来自遥远时光的印记，都吸入肺腑，融入神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金发男子保持着闭目深嗅的姿态，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唯有他眉宇之间，那紧蹙的眉头、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额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晶莹汗珠，显露出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激烈的风暴！
无数被岁月尘封的画面，无数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他在回忆！在追溯！在捕捉那缕渺茫却让他灵魂为之颤抖的熟悉感！
金圣焱静静地悬停在光壁这边，大气不敢出。它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与激荡。密林之中，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它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足足过了三刻钟！
仿佛经历了万载轮回。
突然！
金发男子那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
“嗡——！！！”
两道如同实质般的金色神光，瞬间从他瞳孔中爆射而出，直刺苍穹！他脸上所有的紧张、凝重、追忆，在刹那间被一种无法形容的、足以焚尽理智的狂喜与癫狂所取代！
“是祂！是祂的气息！！！”一声如同受伤孤狼、又似压抑了万古岁月的嘶吼，猛地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状若疯魔！双手捧着那根赤翎，如同捧住了失而复得的无上至宝！整个人在原地疯狂地手舞足蹈起来！动作毫无章法，却又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与极致的激动！金色的长发在狂舞中如同燃烧的火焰，华丽的衣袍猎猎作响，周身不受控制地迸溅出细碎的金色电蛇，将脚下的大地灼烧出片片焦痕！
“大人！是您！真的是您的气息！！”他仰天狂啸，声音嘶哑，充满了穿越亘古的思念与刻骨铭心的孺慕，“金雷……金雷好想念您啊！九万八千三百六十多个日夜！每一刻都在煎熬！大人！吾主！您究竟在何方？！”
吼声未落，癫狂中的男子猛地转身，眼中赤金光芒暴射，死死盯住面前那道隔绝了他漫长岁月的淡金光壁！
一股足以撼动山岳、崩裂星辰的恐怖力量，毫无保留地在他双拳之上凝聚！那不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两只覆盖着暗金鳞片、缠绕着毁灭雷霆的洪荒虎爪虚影！
“吼——！给我开！！！”
伴随着一声震碎九霄的咆哮，他双拳如同两颗燃烧的陨星，携带着积压了九万八千年的疯狂思念与无边伟力，悍然轰向那看似薄弱的淡金光壁！
“轰隆——！！！”
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在光壁另一侧骤然爆发！大地龟裂，烟尘冲天，金色的雷霆如同狂龙乱舞！恐怖的冲击波横扫八方，将方圆百丈内的参天古木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
那层薄如蝉翼的淡金光壁，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所有的毁灭性能量，在触及光壁的刹那，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微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凡俗力量的渺小。
躲在一棵三人合抱巨树之后的金圣焱，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吓得肝胆俱裂！即使隔着光壁和巨树，那股纯粹毁灭的意志依旧让它翎羽倒竖，几乎要瘫软在地！它死死蜷缩在树后，连头都不敢探出。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能量余波中，又缓缓流逝了一刻钟。
光壁对面的毁灭风暴终于渐渐平息。
烟尘散尽。
那位金发玄纹的男子，重新显出身形。他微微喘息着，身上华丽的衣袍略显凌乱，但那双熔金般的赤瞳中，癫狂的赤红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深不见底的激动与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
他缓缓收回双拳，虎爪虚影消散，重新化为修长的人掌。他低头，无比珍重地、用双手轻轻抚平了掌心中那根赤翎上因能量风暴而略微卷曲的绒毛，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
他缓缓抬起头，隔着那道坚不可摧、隔绝了九万载岁月的壁垒，望向巨树后探出半个脑袋、依旧惊魂未定的金圣焱。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和与……一丝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期盼：
“吾主……大人她……一切……可还安好？”
金圣焱巨大的赤金瞳孔骤然收缩！心中瞬间明镜高悬！
果然！这位实力深不可测、动辄毁天灭地的金雷虎圣尊，口中那九万八千年念念不忘的“大人”，正是那位以无上伟力开辟此界、拥有着神仙容貌与手段的神秘少女！
它不再犹豫，巨大的身影一闪，从树后飞出，重新落回光壁之前，与金发男子隔“壁”相望。
“呖呖呖……”金圣焱收敛心神，以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回答：“回禀圣尊，我上次有幸觐见大人尊颜，约莫是在一月之前。大人神姿绝世，气度超然，一切……皆安好。”它刻意强调了“觐见”二字，以示对那位存在的敬畏。
金发男子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如同旭日初升般的灿烂光芒，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狂喜与释然！他重重地、如同放下了背负万古的巨石般，点了点头。随即，他那双熔金赤瞳中，竟涌起了一层迷蒙的、近乎梦幻的水汽（虽然瞬间被妖力蒸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问出了一个让金圣焱心神再次遭受重锤轰击的问题：
“九万八千三百六十二载春秋……沧海桑田，星辰陨落……吾主神颜……可……依旧否？”
“呖……呖？！什……什……什么？！九万八千……三百多年？！”
金圣焱巨大的鸟喙猛地张开，足以塞进一颗磨盘巨石！它总算反应了过来，赤金瞳孔中的光芒瞬间涣散，仿佛被一道跨越时空的九天惊雷狠狠劈中！巨大的鸟头嗡嗡作响，如同有无数只金乌在里面疯狂撞钟！
九万八千年？！这已经不是数字，而是足以让星辰腐朽、让大陆沉浮的时间长河本身！这头金雷虎……还有那位少女大人……他们究竟活了多久？！这是何等恐怖的寿元？！
它巨大的身躯因极度的震撼而微微摇晃，声音都变了调：“呖呖呖……圣……圣尊大人！您……您所说的那位九万八千多年未见的‘大人’……可是……可是指此界之主？那位……以无上神通开辟此方绿洲世界、容颜绝丽、气质空灵、观之如同十七八岁人族少女的……无上存在？！”
金发男子将金圣焱的描述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他那双熔金赤瞳中的光芒，如同投入了星辰的深渊，瞬间变得璀璨夺目，亮如骄阳！
“是她！就是她！错不了！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神姿天成，风华绝代！”金雷虎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跨越万古的思念与确认，“噢！我的大人！我那暌违了整整九万八千三百六十二年零一百二十八天的大人啊！您果然……是行走于人世间的不朽神女！时光在您面前，亦需俯首！”
话音未落，这位实力滔天、动辄碎山裂地的妖圣，竟再难抑制心中澎湃如海潮的激动与孺慕之情！他猛地侧身，不再看金圣焱，而是面向着绿洲最核心、那座巍峨宫殿所在的方向！
“噗通！”
一声沉重的闷响！他竟然双膝一弯，那挺拔如神峰般的雄健身躯，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虔诚，轰然跪倒在地！
紧接着，他双手交叠于额前，以最古老、最庄重的兽族朝圣大礼，对着宫殿的方向，深深叩拜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冰冷、刚刚被他肆虐过的焦黑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吾主在上！不肖虎奴金雳（金雷虎真名），遥叩仙安！九万八千载，无一日敢忘主恩！今感主息，虽隔界壁，亦足慰虎奴亘古相思！”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庄重，充满了穿越时空的厚重与无边的忠诚。
每一次叩首，都带着令大地震颤的力量，每一次抬头，熔金赤瞳中都闪烁着晶莹的光泽，那神情，肃穆、狂热、虔诚到了极致，绝非任何伪装可以模仿！
金圣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巨大的心脏依旧在因那“九万年”的数字而疯狂悸动，但心底却已翻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明悟：“从这金雷虎圣尊如此情真意切、发自灵魂的举动看来……绝非作伪！那少女大人……竟真的存在了至少十万载以上岁月！而眼前这位化形后看似三十岁的圣尊，其真实寿元……恐怕更是古老得难以想象！”
一个让它浑身翎羽都为之战栗、灵魂都感到眩晕的念头，如同破开混沌的曙光，骤然照亮了它所有的认知：
“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寿元无尽，视万载如弹指……”
“这……这分明是……”
“永？！”
“生？！”
“境？！！”
“……传说中的……不朽不灭，与天地同寿，和大道共存的……无上境界？！！”
这个念头如同禁忌的烙印，刚刚在它识海中浮现，一股源自冥冥天道、冰冷而浩瀚的威压，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无声无息地锁定了它！让它瞬间窒息，仿佛下一瞬就要被这恐怖的念头本身碾碎成尘！金圣焱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赤金瞳孔中充满了无尽的骇然与……一丝触及了宇宙终极奥秘的狂热！
这片绿洲……那位大人……这头金雷虎……它们背后所隐藏的真相，远比它想象的要宏大、要古老、要恐怖亿万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