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全世界的无产者,团结起来!(1/2)

就在毛子成功请动灰家仙的同时,另一条更为艰难、充斥着人情冷暖与人性挣扎的战线——吴彩凤的联名举报之路,正走得步履维艰。

她怀里抱着那份越来越厚、却也越来越沉重的举报材料,再一次敲响了一户学生家的门。这户人家的孩子,也曾因为家里是开早点铺的,没什么背景,被金枝明里暗里刁难过,座位永远在最后排,回答问题永远被忽略,甚至孩子的手工作业都被金枝轻蔑地评价为“一股子油条味儿”。

开门的是学生的母亲,一个被生活熬干了水分的女人,眼角眉梢刻满了风霜与愁苦。她一看到是吴彩凤,脸上立刻露出极度为难和恐惧交织的神色,下意识地就想把门关上。

“王若妈妈…你…你怎么又来了…”她压低了声音,紧张地探出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楼道,仿佛金枝的眼睛就藏在某个角落,“你的苦,我们都知道,心里都明白…可是,可是金老师那人…你知道的,我们真的惹不起啊!我家那口子就指望那个小店,孩子还在她班上,孩子费了多少个日子才勉强考进这个学校,这要是签了字,被她知道了,她随便找个由头,天天给孩子穿小鞋,孩子这辈子不就毁了吗?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拿什么跟她斗啊?”

吴彩凤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把怀里那些浸满了血泪的材料递过去,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乞求:“张姐,你就签一个吧,就一个名字…我们联名,人多力量大,她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不了不了!真不行!求你了,快走吧!”那张姓妇女像是被火烫到一样,脸上血色尽失,连连摆手,几乎是用身体将吴彩凤从狭窄的门缝里硬生生推了出去,声音带着哭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也难啊…” 说着,“砰”地一声,铁门被死死关上,紧接着是里面传来急促的反锁声,仿佛隔绝了一个充满瘟疫的世界。

吴彩凤被这决绝的关门声震得浑身一颤,踉跄着后退两步,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楼道墙壁。怀里那摞沉重的材料,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直不起腰,喘不过气。这已经是第几家了?第七家?还是第八家?她麻木的大脑已经记不清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推拒,同样的,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绝望像冰冷彻骨的海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她早已千疮百孔、脆弱不堪的心防。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瘫坐在积满灰尘的楼梯台阶上。泪水,早已流干,此刻只剩下无声的呜咽和胸腔里撕裂般的疼痛。她抱着那摞象征着儿子冤屈的材料,把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算了…也许这就是命…我的若儿…他就这么白白死了吗?我争不过…斗不过…” 一个充满疲惫和诱惑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诱惑着她放弃,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只有泪水和回忆的深渊里去。

但就在这时,章临渊那双沉稳如山、仿佛能包容一切苦难的眼睛,毛子那看似粗豪却掷地有声的承诺,海刚峰那孩子眼中燃烧的、不屈的怒火,还有白冰、金月、国梓君那些她甚至叫不出全名、却在她最绝望时伸出援手的身影,一一在她模糊的泪眼前闪过。他们和她非亲非故啊!他们都在为了她的若儿拼命!

“不!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另一个更响亮、更源自母亲本能的声音在她心中轰然炸响,“章老师他们都在拼命,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先倒下?!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我的若儿就真的冤沉海底,永无昭雪之日了!今天是我家若儿,明天呢?后天呢?金枝、纪彪这种人还在位置上,还会有多少孩子、多少家庭毁在他们手里?!我不能让若儿的血白流!!”

一股混杂着深沉母爱、滔天愤怒与不甘就此沉沦的力量,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从她疲惫欲死的身体深处猛烈地爆发出来!她猛地抬起头,用力之猛几乎扭伤了脖颈。她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擦去脸上狼狈的痕迹,眼神里重新燃起一种破釜沉舟、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她挣扎着,用手撑住墙壁,一点点站了起来。光靠她一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一家一家去求,去哭,是不行的。恐惧像瘟疫,会传染,也会让人本能地选择龟缩起来,明哲保身。必须把大家聚集起来!必须让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必须让恐惧被集体的愤怒和人多势众的力量冲散!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混乱的脑海。她颤抖着手拿出那个老旧的手机,屏幕碎裂的痕迹如同她此刻的心。她打给了在家同样备受煎熬、几乎被自责和悲痛压垮的丈夫王锦华,还有那个虽然年迈、却始终支撑着她的老母亲李秀芳。

电话接通,吴彩凤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破釜沉舟的决心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妈,锦华,我们这样…光靠我一家家跑,不行了…我们得把大家聚起来…就说是您俩的意思,觉得这段时间为了若儿的事,街坊邻居、孩子同学们的家长都没少操心,没少跟着担惊受怕,心里过意不去。想请大家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务必请大家都要来,千万不要拒绝…对,就在…就在街口那家‘老味道’饭馆,便宜实惠…时间就定在明晚…”

她必须要赌一把,赌人心深处还未完全泯灭的正义感,赌为人父母者对子女未来的共同担忧。

第二天晚上,“老味道”饭馆那个最大的包间里,稀稀拉拉地坐了十几个人。来的基本都是曾经或多或少被金枝、纪彪刁难、暗示过索贿,或者单纯因为同情王若遭遇而内心不安的学生家长。男人们大多沉默地抽着烟,女人们则不安地搓着手,或低声交谈,眼神闪烁,包间里的气氛沉闷而尴尬,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凉菜和酒水,但几乎没人动筷。

吴彩凤一家坐在主位,王锦华脸色灰败,偏着肩膀,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李秀芳老人则紧紧攥着手里的一块手帕给王锦华擦着流到嘴角的口水,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酒过三巡,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之后。吴彩凤深吸了一口气,在桌子下面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利用疼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站了起来,手里没有拿任何稿子,目光缓缓环视着在场的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些面孔上刻着生活的艰辛,也写着同样的担忧、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开口了,声音起初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底层劳动者特有的直白、质朴,和一种被巨大悲痛淬炼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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