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神威降魔(2/2)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以雷霆万钧之势,轰在了五通神那刚刚张开、幽光初现的马口下巴之上!

难以形容这一拳的威力与精准!

五通神的马类头颅猛地向后,以一个完全违反生理结构的、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角度对折过去!颈骨发出令人心悸的、如同千根枯枝同时被踩断的恐怖碎裂声!满口参差不齐的獠牙利齿,混合着尚未成型的幽暗妖炎、破碎的舌头、以及更多的污血,如同爆炸般从它口中狂喷而出,呈放射状溅射在后面的土壁和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它凝聚的最后反扑妖力,被这一拳精准地、暴力地打散在喉腔之中,连同它最后一点反抗意志与怨毒思绪,一起被轰得烟消云散!

不待它那对折的头颅带动身体向后仰倒——

章临渊抓住其肩膀的巨手猛地向自己怀中凶狠回拉!同时,右腿的膝盖如同远古魔神使用的撞城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与凝聚的璀璨神光,自下而上,狠狠地、全力提起!

“咚!!!!!!!”

沉重到让整个地窖空间都为之嗡鸣的闷响,如同巨鼓在众人胸腔内敲击!

膝盖,正中五通神毫无防护的胸腹交界处,也就是妖核大致所在的区域!

“呃——!”

五通神身体猛地弓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c”字形,眼珠几乎要暴突出眼眶,瞳孔彻底涣散。所有的生机、残存的妖气、乃至那破碎妖核的最后一点本源,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记膝撞,硬生生地从它七窍、毛孔、以及全身无数伤口中,“挤”了出来!

肉眼可见的、混杂着黑红污秽气息的“东西”,如同溃堤般从它体内逸散,迅速消融在周围的神光与空气中。

章临渊松开了手。

五通神残破不堪、软如烂泥的躯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骼与灵魂的皮囊,无声无息地瘫软下去,“啪嗒”一声摔落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再无任何声息,只剩下神经末梢引发的、无意识的轻微抽搐。

章临渊那如同两轮灼目烈日般的金色瞳孔,冷冷地、不带丝毫感情地注视着脚下这团彻底失去生命与邪恶活力的“东西”。

他缓缓抬起那只巨大的、刚刚踩踏过它胸膛的脚掌。脚掌之上,靛蓝色的神光流转,变得更加凝实、纯粹,带着净化和终结一切邪恶宿命的无上法则意志。

最后一次。

脚掌稳定地、坚定地、重重落下,踏在了五通神那已然塌陷破碎、再无起伏的胸膛正中心。

“噗——嗤——啵……”

一种奇异的、仿佛一个充满了千年污浊沼气、又被神圣火焰从内部灼烧的皮囊被最终踩爆的混合声响发出。

五通神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随即彻底僵硬、凝固。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它那庞大、扭曲、狰狞的妖躯,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色泽迅速黯淡、灰败,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

质地变得僵硬、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成齑粉。

体型如同漏气般急速萎缩、缩小。

几个呼吸之间,那不可一世的、带给村民无尽恐惧与灾难的马妖五通神,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约莫一尺来高、色泽暗淡灰败如陈年死灰、通体布满蛛网般细密裂纹、甚至缺了一只“手臂”(对应罗刹臂)和半条“腿”(对应马后蹄)、表面还有灼烧和破损痕迹的、破败不堪的五通神邪神木雕神像。

神像的雕刻粗糙而扭曲,勉强能看出五颗头颅和怪异四肢的轮廓,但面目早已模糊不清,被岁月(实则是神力净化)侵蚀得只剩下一些凹凸的痕迹,带着一种被时光和神圣力量彻底“杀死”、再无任何灵异与邪祟气息的死寂与腐朽味道。甚至看上去,比那些被遗弃在荒庙角落、历经风雨的普通朽木雕像,还要不如。

地窖内,那一直弥漫不散、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妖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浓烈的硝烟味、尘土味、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股仿佛陈年库房被打开后的、木头与灰尘混合的寻常气味。

力竭归来·军礼致敬

随着邪物的彻底消亡与显化原形,章临渊那超过三米五、散发着滔天神威的恐怖法身,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周身的金色神光如同潮水般向内收敛、消退,那炽烈如火焰的赤发也逐渐恢复成原本的黑色,只是失去了所有光泽,干枯如草。深邃的靛蓝色皮肤迅速褪去,显露出其下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和之前战斗留下的污迹。那四个新生出的威严头颅虚影,如同阳光下消散的晨雾,缓缓变淡、消失,最终只剩下章临渊本来的面容。

法身急速缩小,高大的体型如同泄气的皮囊般收缩。

当他的体型最终恢复成原本的清瘦道人模样时,再也支撑不住。

“噗——!”

他猛地向前踉跄一步,一大口混杂着暗金光泽与丝丝黑气的鲜血狂喷而出,在地面上溅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黑色。

“当啷……” 一直被他以意志勉强维持形态的“雷神棍”虚影彻底消散,变回那柄灵光尽失、剑身甚至出现细微裂痕的七星宝剑,掉落在地。

他身体剧烈地摇晃着,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耳中嗡鸣不止,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连续两次请神,尤其是最后一次超越极限、融合道佛精义、燃烧生命本源的请神,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透支了他的道基与寿元。此刻的他,不仅油尽灯枯,经脉脏腑更是如同被烈焰焚烧后又浇上冰水的琉璃,布满了裂痕,稍一用力就可能彻底破碎。

他只能凭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以手中的宝剑(虽然灵光黯淡,但仍是实物)死死拄着地面,五指因为用力而死死抠进剑柄的缠绳中,指节惨白,才勉强没有如同烂泥般瘫倒下去。他低垂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和浓重的血腥味,身体不住地轻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但他还记得最重要的一件事。

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微弱得如同风中烛火般的真气,他颤抖着抬起左手,探入早已被妖血、汗水、尘土浸透、破烂得如同碎布条的道袍残片内衬里。指尖触到了仅剩的几张符箓中,灵气相对最充盈的一张——由师父亲手绘制、以朱砂混合自身精血写就的“上清封邪镇魔符”。

指尖凝聚着那微不可察的真气,艰难地、却异常稳定地将符箓从内衬中抽出。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虽然涣散,却依旧精准地锁定了地上那尊灰败破败的邪神木雕。

手腕轻轻一甩。

符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划过一道微弱的流光,精准无比地飘落,稳稳地贴在了那尊五通神木雕的额头正中。

“嗡……”

符箓贴上的一刹那,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表面朱红色的符文依次亮起一瞬,随即内敛,牢牢地烙印在木雕表面,彻底封印了这尊邪像可能残存的任何一丝邪气、怨念,或者未来被其他邪物利用的可能性。

做完这一切,章临渊仿佛用尽了灵魂最后一点力气,拄着剑,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意识被黑暗彻底吞噬。

直到此时,一直如同泥塑木雕般呆立在原地的黄志刚和战士们,才仿佛从一场无比真实、无比震撼、彻底颠覆了他们以往认知的史诗画卷中,猛然清醒过来。

眼前那令人窒息的巨大法身已然消失,毁天灭地的神威也如潮水般退去。地窖内一片狼藉,烟尘尚未完全落定,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但那种阴冷、邪恶、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确实已经荡然无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倚着残剑、摇摇欲坠、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清瘦身影上。

黄志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如此之深,仿佛要将胸膛中所有的震撼、激动、后怕、以及那股澎湃汹涌的敬意,全都压下去,化为最庄重的行动。

他猛地挺直了因为长时间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脊梁,双脚并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胸膛高高挺起,下巴微收,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在章临渊身上。

然后,他抬起了右手。

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每一个细节都灌注着一名共和国军官最深沉的情感——五指并拢,自然伸直,手腕挺直,大臂与肩平,小臂与手掌成一直线,掌心微向外张,拇指指尖对准右眼眉梢上方。

一个最标准、最有力、最庄严的——军礼!

在他身后,所有劫后余生的战士们,无论是手持步枪的,还是握着工兵铲的,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受了轻伤被同伴搀扶着的,在这一刻,仿佛听到了无声的号令。

“唰!”

一片整齐划一的动作!所有战士,同时立正!挺胸!抬头!

然后,齐刷刷地,举起了他们的右手!

一片沉默的、绿色的军礼森林,在这刚刚经历过之战、满是疮痍的地窖中,肃然成形!每一张年轻的、沾染着硝烟尘土的脸上,都写满了发自内心的、最崇高的敬意!他们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惊骇与茫然,只有深深的震撼、由衷的感激,以及一种仿佛见证了传奇、与有荣焉的激动。

没有言语。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这一片军礼,胜过千言万语。它代表着国家暴力机器对守护者的最高认可,代表着军人对超越凡俗力量的英勇行为的最高敬意,代表着这群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战士,对那位拼死守护了他们、涤荡了邪魔的道人,最直接、最纯粹的情感表达。

章临渊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艰难地、缓缓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那片肃立的绿色,看到了那一只只举起的、代表承诺与守护的手臂,看到了黄志刚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敬意与感激。

一股暖流,微弱却坚定,在他冰冷彻骨、近乎枯竭的心田中流过。

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肌肉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似乎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但最终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然后,他也缓缓地、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空闲的左手。

五指自然并拢,拇指与食指虚扣,其余三指自然伸直——一个道门中人最正式、最庄重的稽首礼。

动作很慢,甚至有些摇晃,但却无比认真,无比郑重。

道礼对军礼。

无声的交流,在这一刻完成。

地窖之上,隐隐传来了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直升机螺旋桨轰鸣声,以及更多车辆驶近、人员跑动的嘈杂声响。增援的部队,医疗人员,终于赶到了。

一缕微光,不知从何处破损的缝隙中透入,恰好照在章临渊苍白却平静的脸上,也照亮了那尊被符箓镇压的、死寂的邪神木雕。

阳光,终于要重新照进这片被邪祟与黑暗笼罩了许久的土地。

而有些东西,比如牺牲,比如守护,比如军人铁血与道者仁心在那一刻的交融,将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