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酒席上的浮世绘(上)(1/2)

收拾干净厨房,夜色已浓。章临渊、邹倒斗、毛子、李易慨和皮星换上了舒适的日常便服,沿着村中蜿蜒静谧的青石板小路散步。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小径、竹影和远处的山峦轮廓勾勒得朦胧而诗意。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草和夜来香的混合气息,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不知名虫豸的鸣唱,与边境的紧张肃杀、会议室的庄重严谨形成了两个极端。

“啧,今天晚上那几位阿姨,可真是让我开了眼,”毛子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调侃,“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恨不得把咱们肩章上的星星给数清楚,抠下来掂掂分量。”

邹倒斗双手插在裤兜里,步履悠闲,闻言懒洋洋地接话:“常态,小地方,圈子小,眼界有限。攀比嘛,无非就是比谁家孩子有出息,比谁家女婿能耐,比谁认识当官的能量大。那个沈春燕、贺庆,估计在她们那就是顶了天的存在了。还想着让沈政委去‘迎接’书记?思路倒是挺活络。”

皮星心里的火还没完全下去,语气有些激动:“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股子虚情假意的劲儿!假惺惺问伯母米面够不够?早干嘛去了?一看政委好像混得不错,带了战友回来,立马就凑上来巴结!政委需要去拜会他们?咱们政委是中央军委直属特事局的上校政委!正儿八经的副师职干部!那个县书记,论级别……”

“行了,”章临渊出声打断,语气依旧平和,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淡然,“都少说两句。咱们是客,是来分享喜悦的,不是来跟人争长短、论高低的。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咱们自己心里有杆秤就行。” 他话锋微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不过嘛……明天婚礼上,要是真碰上了,该有的礼节咱们一样不缺,但也没必要太‘深藏不露’,免得有些人真以为咱们沈政委在部队是混日子的,让她妈妈平白受了委屈。”

毛子立刻领会,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明白!局长放心,保证既顾全大局,又不跌份儿!让那些眼皮子浅的也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军队干部!”

邹倒斗也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我倒是有点期待明天了。很想看看,那位沈书记亲眼见到咱们章局这位年轻的大校,还有我们这几个上校、少校,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李易慨依旧沉默地走在最后,月光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只简洁地评价了四个字,却道尽了本质:“世态炎凉。”

第十章:婚礼日的“震撼”与攀附闹剧

翌日清晨,天光未大亮,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山村。章临渊一行人已然精神抖擞地起床,换上了那身笔挺庄重的新式校官礼服,相互仔细整理了军容风纪,确保每一颗纽扣、每一处褶皱都符合规范,这才迈着沉稳而整齐的步伐,前往今天的新娘家——沈蓝家。

沈蓝家院子里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帮忙的乡亲们穿梭不息,唢呐班子在一旁调试着乐器,发出高亢的准备音,洗菜切肉的砧板声、人们的谈笑声、孩子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浓郁的喜庆氛围。

当章临渊这一行十人,身着统一的、星光熠熠的校官礼服,如同一道移动的钢铁长城般出现在院门口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场散开,原本鼎沸的喧闹声竟骤然降低了好几个分贝,近乎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所有的目光,无论男女老少,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那目光中,充满了惊愕、好奇,以及如同实质般滚烫的羡慕。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快看!好多军官!”

“老天爷,那肩章…星星!好多星星!”

“都是沈茜那丫头带回来的战友?沈嬢嬢家这是…这是要冲天啊!”

“当兵能当到这份上,真是光宗耀祖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骤然爆发、更加热烈和密集的议论声,如同烧开的滚水。许多原本还在观望或忙碌的亲友,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堆砌着前所未有的、近乎谄媚的热情笑容,争先恐后地涌到沈茜身边,将她团团围住。

“茜茜啊!哎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威风了!现在在部队是当大官了吧?手下管着多少人马啊?”

“这身军装真是太抬人了!俊!级别肯定低不了!”

“茜茜姐,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远房表妹啊!你小时候还带我玩过呢!你现在有对象了没?我家有个表哥在省城大公司当经理,年轻有为,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以后在县里…不,在省里有什么事,可得想着点咱们这些亲戚啊!”

“沈茜出息了!真是给咱们老沈家长脸了!”

七嘴八舌的问题,露骨的奉承,急切地拉关系,与昨日她们到来前这个家庭可能受到的冷遇、以及沈伯母平日里的低调朴素,形成了尖锐到刺眼的对比。沈茜脸上维持着礼貌而略显僵硬的微笑,一一简短回应着,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既为母亲感到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慰,又对这赤裸裸的世态炎凉感到一阵无力与悲哀。

章临渊等人则默契地停留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自成一片区域,坦然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各种目光,低声交谈着,神态从容镇定,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这时,负责收礼金的账桌那边,国梓君拿着那个提前准备好的、鼓鼓囊囊的厚实大红包,稳步走了过去,将红包递给了负责记账的老先生。老先生接过那分量不轻的红包,有些诧异地掂量了一下,然后当众拆开,将里面一沓沓崭新的百元钞票取出,熟练地清点起来。当最后一沓钱数完,他抬起头,用带着浓重乡音、却异常清晰的嗓音高声唱喏道:

“沈茜及战友——礼金——三万元整!”

“三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院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加惊人的哗然!

“多少?三万?!我没听错吧?”

“天爷!三万块!我这辈子都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礼钱!”

“沈茜这丫头…这得多大的面子?她的战友随礼随三万?”

“这哪是随礼?这分明是…是显摆…不对,是情谊深重啊!”

“看来茜丫头在部队不是一般的有出息!这些战友也不是一般人!”

“了不得!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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