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痛苦（2/2）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噗！噗噗噗——！”

接二连三的破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他脖颈上的脓包一个接一个地不堪重负，相继炸开！黄绿色的脓液、暗红色的血水、甚至还有一些细微的、如同脂肪颗粒般的黄色组织碎屑，混合在一起，如同开了闸的污水，从他脖颈的恐怖“喷泉”中汹涌而出，顺着他的脖子、衣领往下流淌，瞬间就将他胸前价格不菲的定制衬衫染得一片狼藉，恶臭弥漫开来，几乎令人窒息！

“杀了我！快杀了我！啊啊啊——！受不了了！！” 苻湘彻底失去了所有身为“苻总”的体面和尊严。他像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鱼，从椅子上滚落到地毯上，开始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打滚、抽搐、扭曲！他用头撞击着桌腿，发出“咚咚”的闷响；他用身体摩擦着地面，试图缓解那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穿刺、又像是亿万只饥饿的蚂蚁在啃噬他神经的剧痛和奇痒！

他的双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指甲在疯狂的抓挠中劈裂、翻起，指尖沾满了自己的脓血和皮肉碎屑。但他仿佛感觉不到手指的疼痛，依旧用尽全身力气抓挠着脖颈那片已经烂泥般的区域，似乎想要将那块被诅咒的皮肉连同底下腐烂的骨头一起抠出来！每一次抓挠，都带下更多的脓血和破碎的组织，露出底下鲜红色的、甚至隐隐能看到颈骨的肌肉层！伤口边缘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并且溃烂的范围还在肉眼可见地向外蔓延！

“救…救我…领导…孙总…救我…” 在剧烈的痛苦间隙，苻湘残存的意识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充满了绝望和哀求。他挣扎着，向那位领导的方向伸出那只沾满脓血的、颤抖的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领导更加冰冷的眼神和下意识后缩的动作。领导甚至微微挥了挥手，示意旁边同样吓傻了的秘书不要再上前。那眼神明确无误地表达了一个意思：划清界限，嫌恶，以及“这东西没救了”。

孙胖子更是脸色惨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他看着地上那个曾经与他称兄道弟、一起谋划利益的苻湘，此刻变成了一滩不断渗出脓血、散发着恶臭、还在疯狂扭动的“东西”，巨大的恐惧和恶心压倒了一切交情。他一步步向门口退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如同炼狱般的包间。

包间里，片刻之前还萦绕的美酒佳肴的香气，早已被浓烈到实质的脓血恶臭、恐惧的气息和绝望的哀嚎彻底取代。精致的装潢、昂贵的食材、虚伪的笑脸，在这一刻都被这最原始、最丑陋、最恐怖的痛苦撕得粉碎。一场精心编织的阿谀奉承与利益围猎的盛宴，就在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而恶毒的诅咒反噬中，戛然而止，彻底沦为一场不堪入目、令人作呕的噩梦。

而在城市另一端，那个破旧、昏暗、与这个奢华包间仿佛处于两个世界的房间里。

启东佝偻着背，静静地站在那尊面容扭曲怪异的木雕前。木雕前那个粗糙的陶碗里，原本跳跃着的、带着不祥意味的惨绿色火焰，正如同风中残烛般，一点点地微弱下去，最终，“噗”的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一小撮散发着焦糊和腥气的灰烬，混合着碗底残留的、如同苻湘脖颈脓液颜色的灰黑色粘稠液体。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与远方包间里相似的、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微弱气息。

启东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窗外零星的光线映照在他那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平日里总是显得愁苦、谦卑、甚至有些懦弱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沉淀了太久太久、已然凝固的恨意。那恨意如此深沉，如此纯粹，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冻结成了一块寒冰。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熄灭的火焰和碗中的秽物，干裂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比黑暗更深沉的死寂之中，唯有那无形的、跨越了空间的诅咒联系，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复仇的完成与代价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