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余烬(1/2)

许鸣玉昨晚浑浑噩噩回到官驿,牡丹瞧见她较之晌午出门时,又伤重许多,正手足无措。

谢珩上前来,向她敛衽一礼:“牡丹娘子,许小娘子还要请你多加看顾。”

牡丹看着许鸣玉自一旁走过,低声问谢珩:“可是寻到许大人的尸骨了?”

“是,”谢珩叹了口气:“许小娘子所料不错,许大人当真是被人杀害后,埋在了堤坝下。”

牡丹闻言,只觉得心中惴惴,她送走谢珩,便转身去寻许鸣玉。

只见许鸣玉呆呆坐在圈椅中,手中握着枚粘着污泥的玉冠。

牡丹上前,温声问道:“这个时辰,灶已冷了,厨房里怕是没什么吃食了。我去给你下碗面条来吧。”

“我不饿。”许鸣玉声音有些哑:“牡丹,你去歇着吧,莫要管我。”

“那我给你烧些热水来,你好生擦洗擦洗,如此也睡得好些。”

许鸣玉低着头,瞧见自己的绣鞋满是污泥,早已瞧不出原先的样式,终于点了点头:“多谢。”

待她沐浴完,合衣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

床边几案上,那顶洗净了的玉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烛火摇曳,良久,烛芯烧成灰烬,余烬消散。

许鸣玉不知是何时睡去的,待她醒来时,却听见院中有人在高声说着什么。

她僵着身子本不欲动弹,却在那些吵嚷声中听见许怀山的名字。

眼中有了些华彩,她翻身下床,手掌上的伤不知何时已被包扎好,散着药香。

许鸣玉穿上外袍,床榻前摆着一双干净的绣鞋。

她心中泛起些暖意,随后趿着鞋走出了卧房。

许鸣玉缓步走过廊庑,到正院之时,先瞧见了负手站在台阶上的颀长身影。

裴闻铮今日穿着一身玄青色绣暗金纹锦袍,墨发以金冠束起,整个人矜贵又傲然。

她没来由地想起昨夜,他向自己递来的手。

崔叔站在台阶下,神情凄惶:“裴大人,我家大人便是犯了罪,也应当关去县衙牢狱受审,您怎好将他囚于官驿不许人探视?”

裴闻铮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兰县府衙中人,本官信不过。”

“可您这样做,于律法不合啊!”

“本官未曾对他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反而将他好生安置在本官书房中,以礼相待,倒于理不合了?”

“这……”

“那他杀害许怀山,又将其女囚于府邸数日,鞭笞拷打,这是何道理,又合得哪条律法?”

裴闻铮面上泛起些厉色,崔叔惶恐,忙俯身跪下:“奴才非是此意。”

他罔顾额上沁出的冷汗:“只是许大人他贪赃枉法,我家大人是无心之失啊!”

许鸣玉闻言,面上泛起冷笑来。

许怀山死了,他有口难辩,这些人将罪责尽数推到他身上,便以为能换得太平了?

裴闻铮走下一阶,语气莫名:“贪赃枉法?”

崔叔忙不迭点头,随即从随从手中捧过一只木匣:“这里尽是他的罪证,他名下有良田千顷、宅院数座,皆是他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大人何妨一观?”

谢珩有些震惊,他见裴闻铮的视线落在那只木匣子上。

裴闻铮冷眼看了半晌,随即示意谢珩接下。

“裴大人,”崔叔语气真挚得很:“我家大人与许县令私交甚笃,本欲冒死替他隐瞒,但如今他自己身陷囹圄,倒是不得不将实情和盘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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