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算计(2/2)
“她可曾回到别院去?”卧房的门未阂紧,有风吹来,残烛湮灭,裴闻铮的面容隐隐于黑暗。
“未曾。”秦淮声音瓮瓮的:“属下原也以为她回去了,在滩涂上未能寻到人,我便赶去了她落脚的别院,直到方才,属下都未曾见到她人。”
秦淮说完,房中归于寂静。谢珩只听得几人的呼吸声,不知怎的,他有些心惊。
许久后,裴闻铮才开口:“下去吧,我知道了。”
就这?
谢珩闻言自然不敢反驳,他忙扯起反应不过来的秦淮,将人拽走。
一条腿刚迈出门槛,谢珩听得裴闻铮道:“这几日,给我盯紧兰县县衙。”
“是。”谢珩应下后,拽着秦淮的衣领便将人带离了房间。
裴闻铮从屉中取出一只火折子,又换了支新烛点燃,烛火光影在他眉间跃动。
半晌,他抬起眼,声音极低:“许鸣玉,你还是不够坦诚啊。”
与此同时,刘府书房中,刘重谦听完丁海的禀报,几乎拍案而起:“什么,那些东西不见了?”
“是,奴才去架阁库中仔细寻了个遍,那只木箱子不翼而飞。”
刘重谦闻言,神情骤然凝重,半晌后他抬起眼:“走,随我去私牢!”
“是。”
……
所谓私牢,便是在刘府后院之中。那间屋舍四面都有人看守,其中刑具一应俱全。
许鸣玉被捆着手脚,扔在草垛上。她也不挣扎,就合着湿衣躺在那儿,透过破了个洞的纸窗看向院外。
今日放晴了。
屋外传来脚步声,她动也未动,静静等着刘重谦走进房中来。
“鸣玉啊,昨晚休息得如何?”刘重谦神情慈爱,倘若未曾见到许鸣玉这副模样,还以为他真是一位和蔼的亲长。
“不如叔父,”许鸣玉哑着嗓子开口:“叔父昨夜,可能安眠?”
刘重谦闻言,笑意瞬间敛尽:“你父亲为人宽厚,言语举止亦是进退有度,你倒是与他不同。”
他寻了张圈椅坐下,出口的却是锥心之言:“堤坝上那具尸首应当是你的父亲无疑,但褚大人要以溺毙结案,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你定然不能如愿!”许鸣玉闻言,心中一恸,她奋力挣扎起来,眼神满是悲愤:“裴闻铮奉旨视察,如今尚在兰县,我父亲有官职在身,他身死之事,你胆敢欺瞒?”
“你倒是把他也算计进去了。”刘重谦笑起来:“可你不知官家急召他回京去吗?”
许鸣玉闻言,心头一窒。
刘重谦将她带沉默瞧在眼中,见状十分快意。
少顷,许鸣玉低低笑起来。
刘重谦看着她神情逐渐癫狂,面上渐渐涌上得意:“姜还是老的辣,鸣玉啊,你这样年轻,拿什么跟我斗?”
许鸣玉笑够了,扬声道:“你便这样自信吗?昨晚数十名百工瞧见我父亲的尸骨,你猜这些人中可有承过我父亲恩惠之人?”
“有又如何?”
因悲愤,她脖颈青筋暴起:“天下百姓,悠悠众口可止万张?只要有一人疑心我父亲的死因,只要有一人,你便不能如愿!”
“你方才说得不错,我此人,比不得我父亲,他以德报怨,不念旧恶,而我,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倘若他日你我地位调换,那我待你,绝不会手软!”
“嘴硬!”刘重谦一把摔碎一旁的茶盏,厉声喝道:“丁海,给我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