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分说（2/2）

李染见状，忙快步上前自郁少安手中接过奏疏，代呈御前。

郁少安的语气颇为不齿：“圣上明鉴，裴大人容那许鸣玉冒用自己亲妹妹的身份回京，将其藏于府中，二人不清不白……”

话音未落，殿中已然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眼见赵泽伸手接过，姚琢玉站在原地，面上隐隐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来。

一目十行地从奏疏上扫过，赵泽眉心越拧越紧。“啪”地一声合拢，他将奏疏捏在指尖，居高临下地睨众人一眼，目光随即落在裴闻铮身上：“裴爱卿，可有此事？”

裴闻铮提步走出队列，神情泰然自若：“圣上明鉴，许鸣玉如今已非戴罪之身，故而微臣以为，郁大人眼下指控微臣包庇，并不符实。”

郁少安闻言，当即气笑了：“此女之所以能脱罪，是因为有裴大人你，在其中斡旋！”

“郁大人此言差矣，”裴闻铮侧身看向跪在一旁的郁少安：“许鸣玉之所以能脱罪，一是她手刃之人，确实罪大恶极；二是因圣上宽宏，念其至孝，不忍苛责。何来我从中斡旋一说？”

“裴大人敢说当日奏请圣上赐永昌侯死罪之举，未曾夹杂半点私心？”郁少安跪直身子，语气咄咄逼人。

可裴闻铮面上不见丝毫心虚：“不曾。”

郁少安不备他如此厚颜无耻，当即执着笏板指向他，口中不住喘着粗气：“你——”

裴闻铮眼皮一抬，他伸手拂开递至自己眼前的笏板，神情似笑非笑：“郁大人何必动怒？圣上面前，你摆出你的理，我分说我的，至于结果，自有圣裁。”

“裴大人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郁少安怒道：“那女子获罪，你包庇在前，圣上恩赦在后，无论眼下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你曾经包庇的事实！此后，你先佯装正直，奏请圣上赐永昌侯死罪，后又利用宽赦永昌侯的圣意，为其脱罪。裴大人这盘棋下得好，下官亦是自愧弗如！”

御座上，赵泽目光沉沉，捏着奏疏的指尖用力到隐隐泛白。

周遭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裴闻铮神情未变，只扬声道：“圣上，此言不实！”

“何处不实？”郁少安紧握着笏板，面色涨红：“裴大人，此乃御前，圣上圣明，并非你三言两语便能蒙蔽的！”

裴闻铮侧目朝他望去，少顷微微一笑：“敢问郁大人，我奏请圣上赐章绥死罪之时，满朝文武可有何人知晓圣上有宽赦此人之意？”

郁少安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半晌无言。

裴闻铮步步紧逼：“我奏请圣裁赐死章绥，依的是大齐律例，而圣上念先永昌侯有功，这才法外开恩，留章绥一条性命。可后来兰县百姓闹事，我等唯恐宽赦一事传回兰县，会使民心更为不稳，这才出此下策，奏请圣上褒奖许怀山及其后人，以安民心。”

他朝郁少安走近一步：“莫非郁大人当真以为我有通天之能，能揣度圣意不说，还能率先预料到千里之外的兰县百姓会滋事？”

周湛闻言，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缓缓落回原处，他摸了摸鼻子，故作深沉道：“如此看来，为此女脱罪之说，还真有些牵强附会了。”

“是啊，包庇之罪尚且有些道理，但为此女脱罪，倒是有些欲加之罪的意思了。”邢显德目露思索之色：“私以为，有攀咬之嫌。”

耳边议论纷纷，但听来却并无几人是与自己同一阵线的。郁少安不免有些着急，他强装镇定：“那便不说侯爷，咱们说回包庇之罪……”

“侯爷？”裴闻铮冷笑着打断：“圣上早已下令，贬永昌侯为庶人，眼下哪还有什么侯爷？郁大人，你该直呼其名姓！”

郁少安闻言，突然噤声，一张脸猛地煞白，他欲抬眼看一看赵泽的神色，却又不敢。

连带着一旁的姚琢玉神情也是难看得紧。

赵泽冷哼一声，随手将奏疏掷于案上，含笑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裴闻铮：“朕既已赦免此女，那裴爱卿包庇之罪，从何说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