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旧事(1/2)

宋含章好笑地瞧了谢珩一眼,见裴闻铮提步朝着许鸣玉走去,慌忙跟上。

谢珩失魂落魄片刻,见无人注意自己,便伸手将香未燃尽的部分掰断后,又重新插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满意地拍去手中灰尘,走进房中。

裴闻铮已在桌案旁落座,宋含章站在他身后。

许鸣玉与簪莺坐在一处,安抚一般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放心,裴大人也是好人。”

裴闻铮闻言,不由看了许鸣玉一眼。

簪莺点了点头,朝着许鸣玉温声开口:“上次,你曾问过我们这些流民,兰县分明有粮,如今堤坝也已筑成,我们为何还要背井离乡?”

“不错,这个疑惑我至今未解。”

“没有粮食,”簪莺抬起头,仓惶地环视所有人:“兰县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数以万计的百姓活下去!”

谢珩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朝廷拨下来赈灾的粮食与银两已是不少,但兰县百姓数目太多,倘若有所遗漏也符合常理。”

宋含章暗暗点头。

“不是有所遗漏,”簪莺抬手紧握住身下的被褥:“许大人在任之时,百姓每日还能领到一顿稀粥,自他失踪之后,褚济源上任,运气好时,咱们每隔三日能吃到一碗热粥;倘若运气不好,与上一顿隔上五六日也是常有。”

“五六日才能吃一碗粥,长此以往,百姓如何受得住?”宋含章心中不忿:“银子和粮呢,去哪儿了!”

“不知。”簪莺讷讷:“我只知道那阵子,兰县饿死了很多人。”

“裴大人,兰县饿死百姓之事,你在京城可曾有所耳闻?”许鸣玉看向裴闻铮。

“不曾。”裴闻铮眉心拧紧:“我是奉命视察,也是来到兰县之后,才察觉到一些异常之处。”

“那这褚济源,将消息瞒得可真是严实,我曾多方打听,在他治理之下,竟无人敢说实话!”谢珩恨恨道:“这样的人,也配为官?”

“兰县饿死的百姓,是如何处理的?”裴闻铮审视着簪莺。

“丢入黄河,喂鱼去了。”簪莺恨声道。

“你的父母,亦是遭遇了如此对待?”许鸣玉声音极轻,唯恐吓着她一般。

“我的父母并非死于无粮,”簪莺眼眶渐渐红了:“家父曾也是修筑堤坝的百工,但那日又下了大雨,涨了潮,未修完的堤坝又一次坍塌,他逃命不及,便被浪潮卷走了,母亲随后便郁郁而终。”

事关人命,哪怕便是寥寥数语,也很是沉重。

众人不敢开口,房中只有簪莺隐约的抽泣之声。

许鸣玉身上穿得并非自己的衣裳,翻了半天未曾找到手绢,她便伸出衣袖,擦干了她脸上的泪:“对不住,我提及了你的伤心事。”

“与你无关,我是恨!”簪莺抬起红透的眼,厉声质问:“我的父亲本不用死的!”

裴闻铮与许鸣玉对视一眼,后者温声开口:“何出此言?”

“那日天降暴雨之前,便有百工提议暂以沙袋加高堤坝,以免黄河水位升高,淹入兰县城中,可褚济源不听!”

“他执意不听!”簪莺浑身都发起抖来:“自以为是地认为新修筑的堤坝能够将黄河潮水拦住,还不许百工们停工。最后,堤坝被冲开,潮水卷走数十名百工,其中也包括我的父亲。”

“简直丧心病狂!”宋含章扬声怒骂:“他将百姓的命当作什么了?”

“草芥。”许鸣玉冷声吐出两个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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