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愿岁并谢(1/2)
夕阳余烬落尽,佛堂中光线昏昏。
有内侍执着火折子上前来,将房中的烛火尽数点上。
章太后整个人被笼罩在光下,她已至天命之年,早已不再年轻,但眉眼间依稀可见从前风华。
此刻一袭深衣端坐在圈椅中,瞧着更显威严。
而地上跪着的章绥,膀大腰圆,举止拘谨,生得与章太后也并不如何相像。
章绥的手撑在地上,石板的凉意从掌心直往身体里钻。
不多时,他竟浑身打起了摆子!
章太后眼中嫌恶更甚,她撇开眼,平静得如同说着旁人家的事:“你自个儿是个不争气的,连带着府上那些个小辈,也被你教养得毫无心气,整日只知花天酒地。莫说一篇上佳的策论,便是打油诗也做不了几首。”
“如今撑着永昌侯府的门楣的,是我!”章太后抬手,抚了抚额角鬓发,冷声道:“兴衰荣辱?你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章绥面上血色褪尽,他嘴唇翕动半晌,神情难堪至极。但今日腆颜前来,可不是听她奚落的。
他压下心中恼怒,面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阿姊如今贵为太后,何必同我置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啊!”
孰料章太后压根不吃他这套!
玉映站在章太后身后,面上一丝笑意也无,只肃着面庞:“侯爷慎言,如今太后娘娘是君,您是臣,眼下提及旧时情谊,实在不妥。”
章绥闻言,面容一僵,他抬眼望向章太后,只见她并未开口训斥,便知此玉映这些话,亦是她的意思。
心狠狠一沉。
玉映见他半晌不开口,又见章太后眼中隐隐浮现的不耐烦,她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侯爷,天色已晚,再耽搁下去,宫门便要落钥了,您请吧。”
章绥神情一滞!
章太后久居深宫,平日里即便是宫宴,也不大出席。今日好容易得见,倘若就这样离去,日后想再见就难了。
想到此处,他抬起头,目光幽幽落在章太后身上,随即膝行上前。
锦袍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擦过地面。
章太后见状,眉心悄然拧紧。
章绥此人,她再了解也不过了,平日里最喜被人奉承,今日在她这儿受尽了白眼,却还不死心,竟当着这么多内侍的面儿奴颜婢膝……
他究竟犯了何事?
章绥膝行至章太后身前,他紧抿着唇,抖着手攥住她的衣袍,缓缓握紧,语带恳求:“娘娘,臣死不足惜,只是府上那些小辈不谙世事,对臣所作所为,毫不知情。还请您顾念旧情,救救他们。”
章太后审视着眼前之人,只见他满面悔恨,方才那番话应当是实情,未曾夸大其词。
扯开被他紧攥的衣摆,章太后靠坐在圈椅中:“你究竟犯了何罪,严重到要牵连府上小辈?”
章绥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用力握紧。
章太后见状,手虚虚一抬,佛堂中伺候的内侍瞧见,行礼后,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章绥察觉到落在头顶的目光,他面皮紧绷着,良久,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沙哑着嗓子开口:“太后娘娘明鉴,臣所犯之罪万死难赎!您与臣虽有少时之谊,却不敢叫您难做……”
他抬起头,眼底仓皇隐现。
目光探究着,欲从她面上瞧见一丝心软、不忍,可他饶是瞧了半晌,仍是什么都未曾瞧见。
章绥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消散,他低下头,额间冷汗涔涔。
可事已至此,已无他法,他重重闭了闭眼,艰难开口:“臣……臣一时利欲熏心,受人蒙蔽,贪墨了赈灾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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