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鬻官案（2/2）

“此人一介白丁，声名不显。”

裴闻铮一笑：“姚大人信了？”

姚琢玉面上神情未变：“不知裴大人以为，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裴闻铮回身望向赵泽，拱手一揖：“圣上，孙翮无诏入京，自然该杀，但臣以为，他胆敢以身犯险，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故而此案还需细细审问，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因小失大。”

话音落下，殿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曾山敬看了眼不远处的裴闻铮，眼底落着些许欣赏之色。

赵泽右手的拇指摩挲着食指上的皮肉，眉眼沉沉。

就在此时，久久未曾开口的邢显德突然上前，站在裴闻铮身侧。

朝臣见状，顿时皆紧闭了嘴，殿中突然落针可闻。

周湛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裴闻铮余光中瞧见他的身影，亦是一怔！

只见邢显德从怀中取出奏折并名册，随即掀袍跪地，双手举呈着，扬声道：“臣有罪，请圣上责罚！”

赵泽盯着邢显德，眉心拧得更紧：“你这又是做什么？”

石板的寒意渗过衣衫，贴着皮肉直往骨头缝儿里钻，邢显德已无暇顾及：“启禀圣上，臣前些日子偶得一份名册，上面记载着数位朝臣借举荐新制卖官鬻爵，敛财之巨，叫人瞠目！”

他抬起头，面容肃穆：“其中，便有宁波府知州，孙翮！”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赵泽惊得径直从御座上站起身来。

李染请他稍安勿躁后走下台阶，从邢显德手中接过名册，随即快步走上御座，呈给赵泽。

赵泽接过，寒着面容翻阅了数页，上头所载真叫他越看越心惊！

裴闻铮将名册交给邢显德之初，只是想借他的手，给周湛递去线索，以便查案，怎能料到今日之局面？

他紧抿着唇，视线虚虚落在邢显德身上，双手在袖中缓缓握紧。

鬻官一案，已见天日，但他心中并不开怀。

倒是姚琢玉，神情依旧未变，似乎眼下无论是何种局面，都与他无关一般。

少顷，邢显德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圣上，臣有罪！臣之罪一，在于轻信地方州府上报的官员考绩，未能及早发现被举荐之人名不符实，使得举荐状上‘同罪’之诺，形同虚设；臣之罪二，在于虽心中不愿，但因失察，助长了鬻官之风……”

他摘下长翅帽，轻轻放在身前地上，随即深深叩首：“臣叩请圣上，降罪！”

周湛闻言，再也忍不住，他上前为邢显德求情：“圣上明鉴……”

邢显德听见熟悉的嗓音，并未起身，只厉声打断：“周大人，此是吏部之过，是我之过！你在刑部任职，对我吏部之事知之甚少，还是莫要开口了！”

周湛的话尽数堵在喉间，他垂眸看向阶前跪着的邢显德，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赵泽翻完整份名册，一手举着，面上怒极：“你是说，名册之上所载都是实情？”

“圣上，”邢显德缓缓挺直脊背，目光如炬：“眼下孙翮就关押在刑部狱，名册所载究竟是真是假，一审便知！”

曾山敬闻言，倒是罕见地出了列，他抚了抚胡须，随即开口：“圣上，邢大人所言，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此案事关重大，还请圣上下旨，让三法司会审，如此，日后定罪才能不偏不倚，允执厥中！”

赵泽紧紧攥着名册，视线逡巡过众朝臣，随后落在曾山敬身上：“便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