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也配？（2/2）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

民莫不谷，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

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

裴闻铮并未乘车，他远远跟在许鸣玉身后，谢珩奈何不得，也只能牵着马车缓步前行。

裴闻铮听清了她哼唱的词，也将她单薄的脊背尽数收入眼中。

许鸣玉拉着板车，走过兰县的长街，最终停在县衙门前。

她抬头看了眼檐下描金的匾额，又看向板车上的尸首，低声道：“父亲，今后您便好生歇息，莫要再忙那些恼人的公务了。等凶手伏法，女儿便带你回淮县去，将您与母亲葬在一起，可好？”

李大壮是个男子，闻言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许鸣玉解开腰间的绳索，正要上前去拍县衙的门，身子却突然晃了晃，脚下一软便重重摔倒在地。

板车被她带得一歪，许怀山的尸骨险些便翻下来，幸而有大壮扶着，只那张破旧草席委地，露出里头早已不成形的尸骨。

许鸣玉头晕眼花，她已然力竭，仅凭要将许怀山妥善安置的信念支撑她走到此处。

她躺在地上，好半晌没能站起身。

余光中瞧见那张供许怀山遮身的草席，许鸣玉伸出手，可任凭她如何努力，指尖都无法够着，似乎永远都差一寸。

她奋力去够，面上汗水沁出，脖颈青筋都已暴起。

裴闻铮见状，快步上前，将草席捡起递给她。

许鸣玉已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伸手接过，随即艰难起身，将它严严实实地盖在尸骨上后，终于体力不支，“咚”得一声，膝盖结结实实地跪在青石板上。

她趴在板车上，目光毫无焦距，只口中喃喃：“父亲，我想吃橘子了。”

这一幕，饶是离得远的谢珩，亦不忍心再看。

……

晨光熹微，东方既白。

裴闻铮一夜未能合眼，他在卧房中枯坐了一宿。

朝阳透过窗棂，落在他挺秀的鼻骨上。

他按了按太阳穴，方站起身，便瞧见谢珩匆匆而来。

人影映在门扉上，谢珩试探着开口：“大人，您醒了吗？”

“嗯，进来吧。”

谢珩推门而入，瞧见一脸倦色的裴闻铮，诧异道：“您又是一夜未曾合眼？”

裴闻铮不愿与之纠缠这个问题：“何事？直言即可。”

谢珩想起来意，忙道：“大人，刘重谦开口了。”

裴闻铮抬起眼：“这么快？”

“他不认罪，他声称许怀山……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

谢珩颔首：“这两日大约会有人来呈送证据，刘重谦声称许怀山以权谋私，死了也算肃清了庙堂，是功德一件。”

裴闻铮闻言，径直嗤笑一声：“肃清庙堂，凭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