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叫我名字的时候，光就来了（1/2）

青璃城的灯火一直燃到后半夜。

凤知微倚在沧夜臂弯里，望着楼下的长街。

糖画摊的老汉支起了同心凤灯棚，暖黄的灯影里，阿婆正把新采的茉莉别在小媳妇发间，连从前总板着脸的巡城卫都拎着酒坛，和卖糖葫芦的小哥划拳，嘴里嚷嚷着这星链上有我家小子的名儿！

从前总觉得人间吵闹。沧夜指尖摩挲着她发间的茉莉，现在倒觉得...这样的吵，比归墟的死寂好上一万倍。

凤知微抬眼望他，月光落进他眼底，融成两汪温柔的泉。

她忽然想起初见时，这双眼睛里还凝着万年霜雪，连看她都像在看一截随时会烧尽的烛——哪能想到，如今会为了人间的烟火软成这样。

阿微姐姐！阿微姐姐！

糖糖抱着个布包撞进楼来，发辫上的茉莉歪到耳边，巧娘说要给您和魔尊大人做新衣裳！

这是我画的花样，您看好不好看？她展开布包，里面是几幅绣样：有并蒂莲缠着同心链的，有双凤衔着星子的，最边上一张歪歪扭扭画着只胖老鼠，旁边写着玄渊爱吃蜜饯。

玄渊从糖糖怀里探出头，爪子拍了拍绣样，又偷偷往她兜里塞了颗偷来的蜜饯——这胖鼠最近跟着凤知微学了些医道，偏生嘴馋的毛病半点没改。

糖糖的绣样最好看。凤知微捏了捏小丫头的脸，等巧娘做好衣裳，我们穿着去看阿婆的茉莉园好不好？

好呀好呀！糖糖眼睛亮得像星子，阿婆说要在园子里立块碑，刻上阿微香——她说您第一次买花时，蹲在花棚下给她治腿疼，那时候她就想，这么好的姑娘，该被全天下记住。

凤知微的喉咙突然发紧。

前世她站在神坛上，听的是神医谷主的尊称；今生她蹲在花棚下，听的是的呼唤。

原来最珍贵的被记住，从来不是刻在丰碑上的名号，而是藏在市井里的一声轻唤。

阿微。沧夜突然低唤，掌心覆上她后颈，跟我去个地方。

他带她穿过熙攘的长街，绕到城后山坡。

那里有座被梅树包围的小院，院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

凤知微脚步一顿。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回到凤家旧宅——从前这里的人嫌她是废柴，连院门都不许她进；如今门扉半开，里面透出暖黄的光。

是老管家让人收拾的。沧夜轻声道，他说...夫人房里的红梅，每年开得最盛时，都会留一枝包在红布里，等您回来。

门内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

凤知微推开门，就见老管家捧着个漆盒站在廊下，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枝干梅——从她及笄被退婚那年开始，每年一枝。

小姐。老管家的声音发颤，夫人走前说，这红梅是您小时候最爱的。

她总说...等您成了大姑娘，要在梅树下给您梳新娘头。他抹了把脸，将漆盒塞进她手里，现在...现在您回来了，梅树也活了。

凤知微掀开盒盖，干梅的香气混着岁月的沉香扑面而来。

她突然想起前世濒死时，血珠溅在红梅上的画面——那时她以为这世间再无牵挂，却不知在另一个时空里，有株梅树替她守着未说出口的温情。

阿微。沧夜牵住她的手，引她往院后走。

月光下，那株老梅树正绽着满枝红梅，比记忆里更艳，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