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姐姐,这次换我们记住你(1/2)
祭台银莲的纹路在凤知微脚下连成星河时,小哑巴的炭笔突然在牛皮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蹲在祭台边缘的阴影里,怀里的旧布包渗出淡淡药香——那是凤知微前日塞给她的,说“治嗓子的药,等姐姐回来教你煎”。
此刻布包还温着,可姐姐的脸在她记忆里,正像被雨水打湿的炭画,一点点晕开。
“不……”小哑巴用冻红的手指攥紧炭笔,在纸上疯狂涂抹。
她画凤知微蹲在破庙给老妇人扎针时微翘的发尾,画她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进自己嘴里时弯成月牙的眼睛,画她被影蜕的黑雾逼得咳血却还笑着说“别怕,姐姐在”的模样。
每一笔都带着狠劲,牛皮纸被戳出细小的洞。
光屑蝶群突然发出清鸣。
它们原本绕着祭台盘旋,此刻却纷纷落向小哑巴的画纸,翅膀上的星光渗进炭痕里——那是愿力在具象化记忆。
凤知微闭着的左眼突然颤动。
她正处于识海最混沌的境地。
黑莲火焰还在灼烧记忆,“母亲”“师父”“沧夜”这些词像被风吹散的纸灰,可与此同时,无数陌生又温暖的画面涌进来:
——穿粗布裙的农妇把热乎的鸡蛋塞给她,说“药仙儿手凉,补补”;
——垂髫小儿追着她的药囊跑,用草编了只歪歪扭扭的蝴蝶别在她腰间;
——白发老丈在雪夜里守着药炉,说“等凤姑娘来,这药汤刚好温”;
这些画面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在识海活典上凝结成新的墨迹。
原来她不是在孤独地遗忘,而是所有被她救过的人,都在把自己的记忆碎片塞进她的生命里。
“阿微。”
沧夜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混沌。
他的手指始终扣着她的,掌心的温度顺着血脉往上爬,在识海深处撞开一道裂缝——那里有团幽蓝的火,是他用魔尊心焰为她温了三百年的记忆火种。
“你看。”他抬手指向祭台下方。
微光之城的光链不再是单向垂落的银瀑,而是形成了无数个细小的回路。
每个回路尽头都站着人:抱着布偶的梦茧妇、追着光屑蝶跑的小锁子、攥着炭笔的小哑巴……他们正将手按在光链上,嘴里念着相同的话:
“凤姑娘治好了我娘的寒症。”
“药仙儿给我接骨时,说‘小男子汉要忍住’。”
“那年大旱,是她带着我们挖草药换粮……”
这些声音汇集成洪流,冲进凤知微的识海。
她的右眼银芒突然大盛,原本被剥离的“爱”之记忆竟开始回流——不是某个人的独属记忆,而是千万人的共同记忆。
“原来……”她的睫毛沾着星屑,“我不是在遗忘,是在成为他们的记忆。”
沧夜的魔纹突然泛起血色。
他的剑骨在崩解前最后一次共鸣,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进她体内:“这是愿界编织的终极形态——你不再是单独的‘凤知微’,而是所有被你守护过的人心中的‘药主’。他们记得你,所以你永远存在。”
影蜕的冷笑从虚空传来:“愚蠢!执念只会让痛苦轮回——”
“住口!”小哑巴突然站起来。
她的喉咙发出破碎的声响,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我…记…得…”
全场寂静。
这个从出生就不会说话的女孩,此刻正瞪着通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记…得…凤…姐…姐…给…我…治…嗓…子…的…药…方…在…第…三…页…黄…纸…上…”
她的声音沙哑刺耳,却像惊雷劈开阴云。
光屑蝶群瞬间沸腾。
它们裹着小哑巴的声音冲向天际,又散作星雨落回每个被守护过的人心里。
于是青禾村的老妇摸着布偶上的红绸笑了,南境的伤兵攥紧怀里的药囊哭了,连远在魔界的小妖都捧着她当年留下的药渣,突然想起那个蹲在魔窟里给它治毒疮的白衣女子。
“我记得!”
“凤姑娘救过我!”
“药仙儿的药香,我闻一辈子都忘不掉!”
千万道身影穿透云层,撞进祭台。
凤知微的左眼星辉不再流逝,反而凝成了颗极小的星核——那是众生记忆的结晶。
她睁开眼,看见的世界变了。
每盏灯火里都有她的影子,每缕药香里都藏着被她治愈的故事,连风里都飘着“凤知微”三个字,像春天的柳絮,落满整个大陆。
“原来这就是界灵。”她转头看向沧夜,这次看清了他眼底的红,看清了他大氅下渗出的血,“你骗我。变成世界的一部分,不是消失,是…活在所有人的生命里。”
沧夜的指尖抚过她眼尾的星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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