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背的不是经书,是你们的罪(2/2)
鲜血滴在玉片上,像活物般顺着纹路游走,最终在“归墟”二字下凝成个“九”字。
天图药鉴在识海里突然剧烈震动,星轨疯狂旋转,将“九”字拆解成三十二道符文——那是《九转涅盘诀》的起手式。
“圣文解构……初阶?”凤知微低喃。
她前世虽为神医,却从未见过这般拆解文字的术法。
但此刻,天图药鉴的星轨正将血字里的“道”一丝一缕抽离,像在解一副精密的药谱。
她的识海突然刺痛,记忆里闪过片段:三百年前,沧夜在魔渊底说过的话——“神殿的经文,是用天道的骨血写的,能解者,得半条命。”
“阿微!”
小蚀的尖叫在识海里炸响。
凤知微猛地抬头,正看见玄砚子站在楼梯口,他的瞳孔里浮着密密麻麻的墨字,整个人像被经文撑破的纸人,“你竟敢用活人血摹经!这是对天道的亵渎!”
他抬手,空中的墨字突然凝成巨笔,笔尖蘸着玄铁,直戳凤知微心口。
凤知微旋身避开,却撞翻了身后的书架。
《地脉志》“当啷”坠地,玉片散了一地。
她的指尖还滴着血,在一片狼藉中,她突然看清了每片玉片上的纹路——那些所谓的“地脉”,其实是用十万冤魂的骨血画的阵图,而方才血摹出的“九”字,正落在阵眼上。
“原来如此。”她突然笑了。
玄砚子的墨笔再次袭来,她却不躲不闪,伸手抓住笔杆。
天图药鉴的星轨从她掌心涌出,将墨笔上的经文一寸寸拆解。
玄砚子的瞳孔骤缩,他看见自己用了三百年温养的文魂,正被这个小婢女的识海吞噬,像雪落在沸水里。
“你、你到底是谁?”他踉跄后退,撞翻了青铜灯树。
鬼火溅在《万经朝宗图》上,人皮经书“滋滋”燃烧,露出下面用活人血写的“神罪”二字——和广场上那口井边的石碑一模一样。
凤知微弯腰捡起一片《地脉志》的玉片。
她的血还在玉片上流动,此刻正顺着“归墟”二字,画出通往藏经阁地下的路线。
小蚀从她发间钻出来,用触须指了指她的太阳穴——那里有淡青色的纹路浮现,是记忆被抹除的前兆。
“我是谁不重要。”她将玉片收进药囊,转身走向楼梯口,“重要的是,你们藏在经里的罪,我替你们背了。”
玄砚子想喊人,却发现自己的文魂已被拆解得只剩半片。
他望着凤知微的背影,突然想起三百年前,有个穿红裙的女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她站在北境的血海里,说要替天下人背尽神罪,后来成了九幽魔尊的妖妃。
虫僧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他浑身的白虫都在尖叫,指着凤知微脚下——那里不知何时爬满了金色书虫,每只虫背上都刻着“窃”字,正顺着她的鞋跟往腿上爬。
凤知微低头,看见小蚀正伏在她脚边,金红色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她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小蚀的触须:“别怕,我们只是……”
“只是替天行道。”
沧夜的声音裹着魔雾从窗外涌进来。
他的身影穿透木窗,玄色魔尊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是他刚碾碎了三个试图追来的圣境护法。
他的鬼尾卷住凤知微的腰,将她捞进怀里,低头吻去她指尖的血:“疼么?”
“不疼。”凤知微靠在他怀里,将药囊按在他心口,“但我可能要忘了些事。”她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的青纹更深了,“圣文解构的代价,是记忆。”
沧夜的魔纹突然剧烈跳动。
他的尾尖缠住她的手腕,魔血顺着伤口渗进她的血脉:“我用魔血替你压着。”他抬眼望向玄砚子,“至于这些——”
“不必。”凤知微拉住他的手,“他们的罪,该由他们自己背。”她指向窗外,虫僧正跪在燃烧的《万经朝宗图》前,用白虫啃食经里的“神罪”二字;玄砚子瘫坐在地,望着自己被拆解的文魂,终于看清了人皮经书上的血字——“神座之下,尽是白骨”。
“走。”沧夜抱着她腾空而起,“回冥宫,我让人把药神谷的并蒂焰移到你窗前。”
凤知微笑了。
她的识海里,天图药鉴的星轨终于稳定下来,刚才解构的“九”字正与沧夜眉心跳动的魔纹共鸣。
小蚀缩在她药囊里打盹,金红色的须子上还沾着经文的碎屑——那是《九转涅盘诀》真本的线索。
“沧夜。”她突然说,“等我记起所有事,我们就去看新的天。”
“好。”他吻她的发顶,魔雾在两人周围凝成屏障,“但阿微要答应我,下次背罪,带上我。”
风掠过藏经阁的残檐,吹起一片金蝶。
那是小蚀啃碎的错字化成的,混着凤知微的血,混着被解构的经文,混着他们相贴的心跳,飘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有九幽的冥宫,有药神谷的药园,有他们说好要一起看的,没有神权的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