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医典,比圣旨管用(1/2)

早朝的钟声撞破晨雾时,礼部侍郎的官靴在丹墀上打滑。

他扶着汉白玉栏杆剧烈咳嗽,指缝里渗出的黑血滴在青砖上,像绽开的墨梅。

李大人这是...站在他身后的鸿胪寺少卿后退半步,袖中茶盏哐当落地。

那盏水是他天没亮就从城南老井打的,此刻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暗褐,混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金銮殿里,玄天帝君捏着奏报的手在抖。

肃清司昨夜又递来三份革职文书,最上面那份是吏部员外郎——那可是他乳母的侄子。

龙案下的炭盆烧得正旺,他却觉得脊梁骨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透过殿外的朝珠帘子盯着他,其中最灼人的那一双,属于阶下立着的白衣女子。

凤知微垂眸站在丹墀前,腰间的断缘剑鞘上缠着半片枯叶,是她方才路过御花园时被风卷来的。

她能听见皇帝喉结滚动的声音,能闻见龙涎香里混着的沉水香——那是太医院新换的安神香,却掩不住龙椅上那道身影里透出的焦糊味,像被虫蛀空的老木头在火边烤久了,要烧不烧的。

启禀陛下,医籍管制令实乃弊政。言御史捧着笏板上前,玄色官服上的獬豸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自凤姑娘开无名堂以来,月余间已有百余人主动投案,所交赃银可抵半年赋税。

若能废除禁令,让民间医道流通......

放肆!右相拍案而起,青玉扳指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

他余光瞥见下首的国丈捏紧了朝珠,那串东珠是皇帝亲赐的,此刻在国丈掌心勒出红痕——毕竟三日前无名堂里复明的老臣,可是当众喊出了国丈大人,当年在扬州盐引案里替您递黑信的,可是您身边的张管事?

凤知微抬眼,恰好与右相的目光相撞。

老臣眼里的阴鸷像淬了毒的针,她却忽然笑了,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药囊。

那是用千年冰蚕茧缝的,里面装着她新制的明目散——其实不过是将前世记载的退翳药方改良,加了味能唤醒记忆的萱草汁。

她早算准了,那些被权势压得睁不开眼的老臣,最需要的不是复明,是敢看真相的胆子。

陛下。她向前一步,玄色宫灯在她头顶投下暖光,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清寒,臣女昨日替太医院的刘院正诊脉。

他说这些年开方,总先看病人的官阶品级——三品以上用野山参,五品以下换党参,八品小吏只能用黄芪。

可治病该看的,不该是脉象吗?

金銮殿里落针可闻。

皇帝的指甲深深掐进龙案,他想起昨夜那个梦:龙袍下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毒疮里爬出无数细虫,每只虫都长着朝臣的脸。

凤知微站在丹墀下,手里捧着本泛着金光的医典,封皮上的字他看不清,却听见她说:陛下的病,是太相信自己能定人生死。

传旨。他声音发哑,医籍管制令

右相的茶盏落地。

国丈的朝珠线突然崩断,东珠滚得满殿都是,有颗正停在凤知微脚边。

她弯腰拾起,珠子上还沾着国丈掌心的汗,这珠子成色倒好。她将珠子递给旁边的小太监,麻烦转呈国丈大人——当年扬州盐引案,死了三百二十七个盐工,他们的妻儿,该收多少串这样的珠子?

退朝时已近正午。

凤知微穿过御花园,梅花正开得盛,却被昨夜的雪压得东倒西歪。

她摸出怀里的纸包,里面是皇帝方才塞给她的密诏残灰——沧夜的手段向来干净,连火星子都没剩。

但她知道,那道诏书里写了什么。

阿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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