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塔顶的锁,是拿我的命骨做的(1/2)

脚下的台阶软得像腐烂的沼泽。

这是言锁塔第七千层,每一级台阶不再是青石,而是由亿万滴尚未干透的浓墨凝固而成。

凤知微每抬一次脚,鞋底便拉出黏稠的黑丝,那声音像是无数溺死鬼在耳边低语:“你忘了什么?你又忘了什么?”

她猛地扶住栏杆,大口喘息。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墨阶上,瞬间被吞噬。

不对劲。

她记得自己要救沧夜,记得他只有六十七日寿命,记得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执念。

可就在踏上这一层的瞬间,那个理由变得模糊了。

她为什么要救他?

是因为爱?

还是因为利益绑定?

那种心脏为某人抽痛的感觉,竟然像被橡皮擦强行抹去了一块,只剩下冰冷的逻辑:救他,因为他是魔尊,是靠山。

“吱——”

鬓发间,金色甲壳的小蚀剧烈颤抖,触须疯狂拍打她的耳垂。

细若游丝的虫鸣钻入耳膜:“主子……别听……这塔顶的‘文心龛’封印材料……是三千童男的人骨粉混着黑莲灰……它在吃你的脑子!”

凤知微瞳孔骤缩,指尖掐入掌心,借着疼痛强行稳住心神。

“难怪……”她嘴角勾起一抹森寒的冷笑,眼神却愈发清明,“每上一层,我就少一段记忆。这帮老不死的,竟然在用规则吃我。”

这哪里是文渊圣地,分明是一座披着书卷气的食人窟。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琉璃瓶,里面封存着那一滴从柳氏身上提取的残血。

指尖轻弹,血珠飞出,悬于眉心三寸。

“带路。”

血珠在空中诡异地扭动,像是嗅到了同源的味道,倏地指向塔顶西北角的阴影处——那是巡阁墨奴视线的绝对死角。

凤知微屏住呼吸,身形如狸猫般潜入阴影。

塔顶密室门前,没有守卫,只有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

藏经阁主玄砚子静坐在蒲团上,皮肤上布满了干裂的纹路,宛如一张即将破碎的老旧宣纸。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抄写经文,而是用手指蘸着自己的唾液与寿元,在面前的虚空中一遍遍书写《守义录》。

随着他的动作,整座言锁塔发出低沉的嗡鸣,“文渊沉沦阵”像一只巨大的磨盘,缓缓转动。

就在凤知微脚尖落地的刹那,玄砚子浑浊的双眼并未睁开,声音却如枯木摩擦般响起:“既以此身入局,若你真是药神承愿体,便该知道——真正的《涅盘诀》不在龛中,在读它的人心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倒转。

凤知微脚下的第九千层阶梯凭空虚化,原本通向密室的道路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横亘在虚空中的黑色长河。

那河水并非真水,而是由无数个扭曲的、缺笔少划的错别字汇聚而成。

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那是被篡改真意后的经文在发烂。

“未经长河。”凤知微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踏入河中。

“嘶——!”

剧痛钻心。

就在她踩上那由“宽恕即罪”四个字组成的浪头时,漆黑的墨水骤然沸腾,化作无数条细小的墨蛇,死死缠住她的小腿,獠牙狠狠刺入皮肉,疯狂吸食着她的灵力与记忆。

“想吃我?怕崩了你的牙!”

凤知微眼中厉色一闪,识海内“圣文解构”模块疯狂运转。

她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在空中以血为墨,笔走龙蛇,狠狠划向那四个字。

“宽恕,乃仁之始!”

血光乍现,如利刃斩断黑浪。

“宽恕即罪”四个字在血光中惨叫崩解,还原成金光闪闪的“宽恕乃仁之始”。

那些墨蛇仿佛遇到了天敌,哀嚎着退散。

然而,就在修正完成的瞬间,凤知微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

一段记忆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彻底湮灭。

那是谁的手?

温暖的,粗糙的,在她临死前紧紧握着她……是母亲吗?

母亲临终前说了什么?

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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