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刀柄玄机(1/2)
张子麟吩咐下去,二叔张福便依计行事。他寻了个由头,假借慰问胡家遭此大难、是否需要帮衬,与胡家一位相熟的老苍头,在巷口“偶遇”,又“恰好”带了一壶浊酒,二人便在僻静处坐下闲话。
几杯酒下肚,话题自然引到胡掌柜身上。
张福叹息连连,状若无意地问道:“老哥,说起来,那日见到胡掌柜……唉!真是飞来横祸。我随我家侄儿进去时,瞧见地上那柄裁纸刀,样式倒是别致,犀角柄上还嵌着块绿石头,亮闪闪的,怕是值不少钱吧?胡掌柜平日竟用这等好东西?”
那老苍头本就心中惶惧悲切,借着酒意,话也多了起来,闻言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张老哥,你说那刀?嗐!值什么钱!我家掌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实在不过的人!书房里那些物事,能用就行,讲究个屁的别致!那刀……那刀根本就不是我们家的东西!”
张福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又给对方斟满酒:“哦?不是府上的?那怎会……”
“邪门就邪门在这儿啊!”老苍头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与恐惧,“我负责书房,洒扫十几年了,掌柜的用什么,我能不清楚?他惯用的那柄裁纸刀,是乌木柄的,磨得都有些旧了,用了好些年了!这带犀角、镶绿石头的,老朽我可以对天发誓,从未在书房里见过!定是那杀千刀的凶手带进来的!”
【关键线索二确认:凶器非胡家原有】
消息很快传回张子麟耳中。他精神大振,果然如云裳所料!凶器是外来之物,马通判“顺手取用”的推断已去大半。那么,接下来,重中之重便是查明:这柄犀角裁纸刀的来历!
此事需更为谨慎,直接询问孙掌柜,或大张旗鼓查访金石铺子,极易打草惊蛇。张子麟略一思忖,便想到了一个人——李清时。他立刻修书一封,将犀角裁纸刀的形制特征(尤其强调犀角老料、尾部新镶翡翠)详细写明,恳请李清时利用其家在金陵的商号人脉与三教九流的关系,暗中查访城中金石玉器铺、古玩店乃至手艺精巧的银匠,看是否有何人订制、售卖或近期修补过这样一柄刀,尤其留意与文翰斋孙掌柜可能相关的线索。
李清时接到信时,是刚到金陵城,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张子麟,就得知发生了命案,知事关重大,毫不耽搁,当即动用关系网络,悄然布下眼线。
另一方面,张子麟自己也未闲着。他再次仔细回想那柄刀的细节。犀角柄,翡翠……那翡翠镶嵌之处,似乎……他闭目凝神,那沾血的刀柄,在脑海中逐渐放大。尾部……镶嵌的翡翠……边缘似乎……不够严丝合缝?当时灯光昏暗,血迹污染,看得不甚真切,但一种直觉告诉他,那镶嵌工艺,或许存有蹊跷。
他需要找一个可靠,且眼力精准的金石匠人,在不惊动官府的条件下,私下再验看那刀。
这有些难度,凶器如今收在应天府证物房。他沉吟片刻,决定再去拜访马通判,这次,换一个理由。
次日,张子麟再次来到应天府衙,见到马通判,他神色凝重地拱手道:“马大人,下官回去后,思及那柄裁纸刀,心中总觉不安。此物既是凶器,又是现场唯一明显的外来可疑之物(他已从胡家仆役处得知),其来历至关重要。下官想着,大理寺库中亦有精通金石辨伪的老吏,眼力或比寻常仵作更毒辣些。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允下官借调一人,协同府衙匠作,再仔细勘验那刀柄镶嵌之处?或能发现诸如指纹、织物丝线、亦或是镶嵌工艺上的独特标记等细微痕迹,或许对追查凶器来源有所助益。”他这番说辞,合情合理,既抬出了大理寺的专业性,又将目的局限于技术勘验,并未直接质疑马通判的判断,给足了对方台阶。
马通判听闻凶器,确非胡家之物,已是吃了一惊,再听张子麟此言,觉得确有道理。若能找到凶器来源,案子便好破了大半。他虽不喜张子麟过多插手,但此事于公有利,且张子麟姿态放得低,便顺水推舟应允了:“张大人思虑周详,如此甚好。本官这便安排,请大理寺遣人过来一同勘验。”
事情进展顺利。当日下午,一名须发花白、眼神却极锐利的大理寺老吏,便被请至应天府证物房。那柄犀角裁纸刀已被小心清理过血污,置于白绢之上。
老吏戴上薄皮手套,拿起放大镜,凑在灯下,对着那刀柄尾部的翡翠,细细端详起来。他看得极慢,手指轻轻拂过翡翠与犀角的接缝处,时而凑近闻嗅,时而用极细的银针小心探查。
张子麟与马通判皆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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