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深夜惊变(2/2)
最令人心悸的是,这书房的两扇窗户,皆从内用木闩,插得死死的,唯一的房门,据仆役所说,发现时也是从内闩住,是他们合力撞开的。
密室!
张子麟心中立刻闪过这个词。他稳住心神,阻止了想要上前收拾或移动尸体的胡家仆役,厉声道:“所有人退出去!不许触碰屋内任何物品!坊官和仵作到来之前,维持现场原状!”
他的官威和冷静震慑住了慌乱的人群,仆役们依言退到门外,只留张子麟一人在书房内。
他提起风灯,仔细勘察。
门窗确实完好,闩锁也无破坏痕迹。书桌上,一盏油灯还亮着,一方刚研好墨的砚台摆在桌角,墨汁浓黑,一支狼毫笔却干净地搁在笔架上。
张子麟目光一凝。
【关键线索一浮现】
死者研好了墨,却并未使用毛笔。这意味着什么?他正准备写什么东西,或者,正准备与某人签署什么文件?是在这个过程中被打断,继而遇害?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尸体和周围。除了明显的刀伤和搏斗痕迹,现场财物,似乎并未丢失,书桌抽屉、柜子都未有,被翻动的迹象。初步看来,不像劫财。
很快,坊里的铺兵和一名睡眼惺忪的仵作赶到了。紧接着,应天府负责刑名的通判,也带着几名衙役抵达现场。毕竟涉及人命,又是发生在官宦聚居的坊巷,地方官不敢怠慢。
那通判姓马,约莫四十多岁,面色严肃。他先勘验了现场,听了仆役的初步供述,又看了看那紧闭的门窗和胸插利刃的尸体,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门窗紧闭,凶器是书桌上,原有的裁纸刀,”马通判捻着短须,沉吟道,“现场有搏斗痕迹,财物未失……看来,极可能是熟人所为,因财或因怨起意,争执中激怒杀人。凶手杀人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外间将门闩上,制造了这密室假象,企图混淆视听,或拖延发现时间。”
他做出了初步判断,倾向于这是一起内部熟人作案的凶杀,所谓的“密室”只是凶手故布疑阵。这个结论,在目前看来,似乎是最直接、最合理的解释。
衙役们开始例行公事地询问胡家仆役,排查人际关系,尤其是与胡掌柜有过节者。
孙掌柜自然成为了首要的怀疑对象,立刻被衙役控制起来。孙掌柜脸色煞白,连连喊冤,声称自己昨夜在家中饮酒,早早便睡下了,有家仆为证,与胡掌柜虽有口角,但绝不敢行凶杀人。
现场一片忙乱,哭声、询问声、呵斥声交织。
张子麟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屋内胡掌柜,那不甘的双眼,以及那柄异常精致的犀角裁纸刀,眉头深锁。
马通判的判断看似合理,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研好未用的墨,那过于干净地挂在笔架上的笔,还有……那柄裁纸刀,似乎与这间书房朴素的格调,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疑虑,只是对马通判拱手道:“马大人,此案发生在下官邻舍,若有用得着之处,下官愿尽绵薄之力。”
马通判知他是新到任的大理寺评事,虽官职不高,却是清要之职,且听闻在京城便有“神断”之名,自然客气几分:“张大人客气了,此案既发在贵邻,少不得还要向张大人,请教些邻里情况。”
张子麟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那死亡现场。他知道,这个新婚未久的家,恐怕难以安宁了。而真相,或许就隐藏在这些看似合理,却又透着古怪的细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