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新敌现身·朝廷密探(1/2)

风还在吹,白发扫过铃沿。

那声轻颤之后,世界安静得像是死透了。陈九渊没动,膝盖压着焦土,掌心贴着九幽铃的裂纹,体温一点点往冰冷的青铜上渗。玉佩在胸口烧着,不是烫,是往骨头里钻的那种热,像有人拿针在心口绣符。

他闭着眼,其实没睡,也没想事儿。脑子里空得很,连“阿箐”这两个字都浮不起来。可就在这时候,脚边一缕灰蓝色的碎皮被风卷着,打着旋儿,轻轻落在他鞋面上。

他眼皮跳了跳。

不是因为伤,是因为这玩意儿不该还在。魂都散了,画皮早该化成烟,可这片残屑偏偏没走,像是被人故意留下来的一道信。

他没低头看,手指却微微收拢,把铃攥紧了些。

然后他听见了沙子的声音。

不是海浪推上来那种湿漉漉的响,是干的、细的、一粒粒被踩实的那种动静。很轻,但整齐,像是有人排着队,一步一步往这边走。

十步外,地面微震。

他依旧没睁眼,只是指腹缓缓压住铃身裂缝,防止它突然响起来。这铃现在跟半死不活似的,但他知道,只要敌人靠近三步内,它一定会叫——哪怕只是一声闷哼。

脚步停了。

官靴列阵,皮扣绷紧,腰带上的铜牌晃了一下,在日头底下泛出一点阴绿光。

“钦天监南司巡察使奉旨查案。”声音冷得像铁,“此地聚众施法,逆乱阴阳,拘拿主犯陈九渊,协从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刀出鞘七柄。

陈九渊这才缓缓睁眼。

灰白瞳孔一转,直接钉在为首那人腰间。那块铜牌雕的是三首蛇缠铃,蛇眼嵌着黑曜石,在阳光下反着油光。这纹样他见过——上一次是在黑幡教傀尸司的引魂桩底座上,用血刻的。

他嘴角抽了一下,笑得不像笑,倒像是牙疼。

“你们穿的是官袍,挂的是贼牌……也配谈律?”

领头人眉梢一抖,手按上刀柄:“妖人,朝廷执法,岂容你污蔑?”

陈九渊没回他,反而抬起左手,慢悠悠指向对方后腰:“那你背上这道赶尸门的镇魂符灼痕,又是谁给你盖的印?”

那人猛地僵住。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陈九渊已经站了起来。动作不算快,甚至有点吃力,左腿还拖着点先前炸裂时留下的裂伤,但他站得稳,像根插进地里的桩。

他没看那些刀,只盯着那人的背。

因为他看得见。

借着九幽铃残存的阴线视野,他能看见那人脊背皮下浮着一道暗红印记——边缘焦黑,纹路扭曲,正是被强行烙去的驱邪符。而那符的笔法,是他父亲独有的“断脉引火式”,专用于清理叛门弟子。

这人,曾经是赶尸门的人。

而且是被逐出去的。

“二十年前,辰州府西岭那场尸变,死了七个抬棺匠。”陈九渊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你逃了,对吧?后来投了黑幡教,再后来,清廷设钦天监,你们这些‘有经验’的,就被招安了?”

那人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冷笑一声:“你知道又如何?如今我奉的是天命,执的是国法。你们这些野狐禅,装神弄鬼,祸乱民心,该杀。”

“哦?”陈九渊扯了扯嘴角,“所以朝廷现在连‘斩妖除魔’的差事,都外包给妖怪自己做了?”

四周一片死寂。

几个年轻密探面面相觑,手里的刀都松了半寸。

陈九渊却不急,慢慢把九幽铃挂在右手腕上,铃身轻晃,发出一声极低的嗡鸣,像是困兽在喉咙里哼了一声。

他往前踏了一步,脚下踩碎一块焦骨,咔地一声。

“你们要抓我,可以。”他说,“但记住——我不是逃犯。”

他又往前一步,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我是最后一个守夜人。”

风忽然大了些,卷起地上的灰烬,在他脚边打了个旋。那片阿箐留下的画皮碎片又被掀起来,飘到他裤管边,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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