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沿阴线寻,还阳井踪迹(1/2)

井底传来一声叹息,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心里。

陈九渊站在原地没动,阿箐和小七也没动。老仆站在三步开外,手里还攥着那块红布,像是忘了要收回去。

风从林子深处吹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烂草,又湿又闷。陈九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底下好像有什么在爬——一根看不见的线,不快,但稳稳地往心口走,就像有人拿针一点点扎进血管里。

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脚刚落地,怀里的铃铛忽然轻轻颤了一下,不是响,是抖,像是和心跳对上了拍子。

“走。”他说。

没人问去哪儿。阿箐把符纸塞进怀里,小七把竹筒别在腰上。老仆没跟上来,只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三人一步步走进密林深处。

林子里的阴线早就断了,碎成一片灰蒙蒙的雾,飘在半空,像被人撕破的旧布条。陈九渊走得慢,每一步都踩着铃铛的节奏,舌尖抵着上颚,嘴里泛起一丝血腥味。

走到第三棵树时,地上的阴线突然分了叉。

整整七条,整整齐齐地裂开,黑得发紫,弯弯曲曲伸向不同方向。

小七蹲下,从腰间摸出一只巴掌大的陶罐,掀开盖子——里面一只虫子正用六条腿扒拉着罐壁,触须抖个不停。

“活死气。”他低声说,“有人在这儿埋过没化成尸的魂,阴线被污染了。”

阿箐盯着那七条线,忽然撕下袖口一块布,咬破手指,在额心画了个血印。血顺着眉骨流下来,她闭眼,再睁眼时,瞳孔泛起一层油光,像是蒙了层膜。

“中间那条。”她说,“颜色不一样。”

陈九渊点头,把铃铛贴在掌心,轻轻一敲。

嗡——

七条阴线同时震了一下,只有中间那条,跟着铃声慢了半拍。

“就是它。”他说。

小七拧紧陶罐盖子,又掏出一颗蛊卵,捏碎扔在最左边那条阴线上。卵壳刚落地,虫还没爬出来,就“啪”地炸成一摊灰。

“三十步内必死。”他收回手,“这东西连探路都不配。”

陈九渊没说话,继续往前走。阿箐紧跟在他身后,小七殿后。三人排成一列,踩着那条微微泛金光的阴线,一步一步深入林中。

越往里走,空气越沉。树皮开始渗出黑水,叶子全都卷曲发黑,地面浮着一层滑腻的苔藓,踩上去像踩在腐烂的肉上。陈九渊右腿又开始发麻,胸口压着引魂甲,呼吸越来越重,像扛着石头走路。

走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前方树林突然空了出来。

一个圆形洼地,直径约十丈,四面环树,树干扭曲成拱门的模样,像是被人硬生生掰出来的。洼地中央,有一口井。

井不大,青石垒成,边缘刻满了符文,可大多已被烧得残缺不全。七道粗如手腕的铁链从井壁穿出,缠着破旧的黄符,链身不断轻轻震动,发出低低的“嗡”声,听久了,耳朵里像有蚂蚁在爬。

陈九渊停下脚步。

铃铛在他怀里发烫。

阿箐额心的血已经干了,但她没擦,反而抬手按住左肩——那里有个胎记。衣服底下传来“滋滋”的声音,像是热铁贴上了湿皮。

“它知道我们来了。”她说。

小七没说话,默默打开竹筒一条缝,锁阴蛊在里面振翅,寒气溢出,在地上凝成一圈白霜。

三人缓缓靠近。

离井还有十步时,耳边突然响起哭声。不是人哭,也不是鬼叫,更像是很多人在同时低语,声音叠在一起,听不清说什么,只觉得心烦意乱。陈九渊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几个模糊画面: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着,手里拎着铃铛,脚下是一片血泊。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铃铛上,低喝:“镇!”

铃铛一震,杂音瞬间退去。

这时,老仆不知什么时候赶了上来,跪在十步外,对着井口重重磕了三个头,嘴里喃喃:“阴门永闭,血脉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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