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通缉逃亡,密林暂避(1/2)
油灯早灭了,火把的光点却在林子外头亮起来,一簇接一簇,像烧荒时乱窜的野火。陈九渊靠在树干上,右臂从肩膀往下全麻了,手指抠着铃铛,关节咯吱响,像是锈住的铁链。
阿箐一把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瘦人。她没说话,炭笔在地上划出一道断线,又画了个圈,指向密林深处最黑的地方。那地方连阴线都没有,像是地图上被刀刮掉的一块。
“亡魂不走的路?”陈九渊喘了口气,“所以活人也别想追?”
阿箐点头,指了指自己眼睛,再指他胸口,最后做了个切断的手势。
小七蹲在两步远,手抖得厉害。他从蛊囊里摸出三只夜行虫,通体漆黑,翅根带紫斑。他咬破舌尖,血滴在虫背上,虫子立刻爬向林子前方岔口。刚到分界处,其中一只突然炸开,黑烟腾起,剩下两只掉头就跑,跑到一半也炸了。
“左边有东西。”小七声音发虚,“不是人,也不是尸。”
陈九渊抬头看去,左侧坡道挂着枯藤,底下是陡坡,落叶厚得能埋人。右边平坦些,但地上有踩踏痕迹,新鲜的。
“走左边。”他说。
阿箐没拦,只是把铃铛塞进他怀里,顺手用布条缠紧。铃铛贴胸那块布,烫得能烙肉。她拍了拍他肩,意思明白:别让它掉。
三人手脚并用往下滑。枯叶层底下是湿泥,一脚踩下去溅起黑水,腥得刺鼻。陈九渊滑到半路,右臂突然抽筋,整个人往坡下摔,铃铛撞在石头上“嗡”了一声。阿箐伸手拽住他后领,硬生生把他拖住。
“你快不行了。”小七喘着说。
“闭嘴。”陈九渊抹了把脸上的泥,“我还能走。”
“你左耳后的痣都开始发青了。”小七咧了下嘴,笑得比哭难看,“再这么下去,明天就能当尸体卖了。”
陈九渊没回,低头看铃铛。铜身上的纹路还在动,像活的虫子,在皮下爬。
进了林子腹地,火把光被树影挡住,追兵的脚步声也远了。可没人敢停。地面越来越软,踩上去像踩在腐肉上。树干扭曲,根须盘结,有些缠着白骨,有些挂着破布条,风一吹就晃,像吊死鬼在甩腿。
小七突然停下,耳朵动了动。“不对劲……刚才炸的是夜行蛊,能听百步内呼吸,可它们炸的时候,我没听见动静。”
阿箐也停了,蹲下摸地。指尖沾了点黑泥,捻了捻,抬手在月光下看。泥里混着细沙,还有点粉状物。
她脸色变了,迅速在地上画了个符,三角,中间一点,像是某种标记。
“驱魂粉?”陈九渊认出来,“谁在这儿撒过?”
阿箐摇头,指了指头顶。
三人抬头。树冠高得看不见顶,枝叶交错成网,底下雾气升腾,像锅煮开的水。那些粉,是从上面飘下来的。
“有人在清场。”小七低声说,“把不该留的东西赶走。”
“或者……”陈九渊盯着雾,“把该来的,引来。”
阿箐忽然拽他后退一步。她指着前方一棵歪脖子树,树干裂口处,卡着半截腐烂的麻绳。绳头打了个结,是赶尸门的老手法——**缚魂扣**。
“这林子里,有人赶过尸。”陈九渊嗓音沉下去,“而且不是我爹那一辈的。”
阿箐没回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炭,咬破指尖,在树皮上画了道线,顺着阴线走势延伸出去。线走到一半,突然断了,像是被什么咬断的。
她皱眉,换方向再画,结果还是一样。
小七靠着树干喘气:“你的阴线不管用了?”
阿箐摇头,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地面,最后做了个“被盖住”的手势。
意思是:**有人在遮它**。
陈九渊沉默片刻,抬手敲了敲铃铛。一声轻响,灰白视野炸开,阴线如蛛网铺展。可刚看清,眼前猛地一黑,整条右臂像被刀剜过,疼得他膝盖一软。
阿箐立刻扶住他。他摆手示意没事,咬牙再看——阴线确实存在,但全都扭曲着,像是被人用棍子搅过。唯一一条清晰的,是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直指密林深处某片洼地。
“走那儿。”他说。
小七想反对,张了张嘴,又咽回去。他现在连站稳都费劲,本命蛊被吞了一半,命也去了半条。他只知道一件事:虫子临死前传回来的味道,不是人,也不是尸,是**树皮**。
三人顺着阴线走。越往里,雾越浓。树根开始拱出地面,像蛇群盘踞。偶尔能看到倒塌的石碑,字迹磨平,只剩一个残缺的“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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