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百年客尸,赠铃惊变(1/2)

油灯的火苗终于断了。

最后一缕光缩成针尖大小,颤了两下,熄了。屋子里黑得像是被人用锅盖扣住,连呼吸都撞墙。

陈九渊背靠着墙根,屁股底下是潮湿的泥地,冷气顺着裤管往上爬。他没动,也不敢动。刚才那双眼睛——真不是幻觉。灰白,无瞳,从棺材缝里直勾勾盯着他,像两块泡烂的石头。

他眨了三次眼。

还在。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脑子总算清醒一瞬。喉咙发干,还是把小时候听父亲念叨的口诀往外挤:“太上敕令……归途引魂……”

话没说完,棺材里“咯”地一声。

像是骨头错位,又像有人在喉咙里笑。

接着,一个声音,干得像枯柴刮锅底,一字一顿地喊了出来:

“陈……九……渊。”

他头皮炸了。

不是梦,不是风声,不是自己神经错乱。这玩意儿知道他名字。不是喊“喂”“谁”,而是清清楚楚,三个字,一个顿。

他手里的桃木棍差点滑出去,指节绷得发白,指甲抠进木纹里。他想往后蹭,可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挪不动分毫。

“你……是谁?”他哑着嗓子问。

没人答。

棺材缝里的那双眼睛缓缓闭上,又睁开。这次,一只枯手慢慢从缝隙里伸出来,五指蜷曲,指甲乌黑,皮肉贴着骨头,像被风干了十年的腊货。

那只手穿过半寸宽的棺缝,居然没卡住,反而灵活得不像尸体。

掌心摊开。

上面躺着一枚铃铛。

青铜色,巴掌大,表面刻满扭曲的纹路,一圈一圈往中心绕,看着像虫子钻进铜皮留下的痕迹。最怪的是,它不反光,却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仿佛那东西自己在“吸”视线。

陈九渊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

“你要我拿它?”

那手没动,也没收回去。

他就这么盯着,盯了足足十息。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耳膜嗡嗡响。

终于,他往前蹭了半步,膝盖磨着地面发出沙沙声。桃木棍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慢慢伸出去,指尖离铃铛还有三寸时,突然停住。

“你要是诈尸,我现在就走。”他说,“我不惹事,你也别找我。我爹的事……我不想再碰这些了。”

那手依旧摊着。

没动,也没威胁。

反倒有种……等了很久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一把抓向铃铛。

指尖刚触到铜身——

一股寒意“唰”地冲上来,像有人拿冰锥从手指缝里捅进了胳膊肘。他整条右臂瞬间发麻,肌肉僵住,五指不受控制地合拢,死死攥住了铃铛。

“操!”他甩手想扔,可手根本不听使唤,像是被什么东西焊死了。

就在这时候,头顶“啪”地一响。

原来是油灯被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风掀翻,灯油泼洒,火星溅上棺材边角,一点幽蓝的火苗“腾”地燃起。

火势不大,却诡异得很——不冒黑烟,也不烧木头,反倒顺着那具尸体的衣角往上爬,像藤蔓缠树。火焰是蓝的,安静地舔着尸身,没有噼啪声,也没有焦臭味,反而飘出一股味道,前调是铁锈,后调竟有点像檀香。

陈九渊瞪大眼,想退,腿软。

那具尸体在火里动了。

不是抽搐,也不是挣扎,而是……嘴角一点点往上扯,露出一个笑。

一个死人不该有的、近乎解脱的笑。

火越烧越旺,蓝焰包裹全身,可那张脸始终清晰可见。灰白的皮肤开始龟裂,裂纹中渗出暗红的线,像是血在皮下流动,却又凝固不动。

然后,那嘴又动了。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每一个字都钻进他耳朵里:

“归队了。”

话音落,火势骤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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