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余树(1/2)

镇西王十日后即将亲临火家哨站巡视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余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与面对野人时的勇猛无畏截然不同,一听到父亲要来,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躁、紧张,甚至有些魂不守舍。

议事厅里,余火盛宣布这个消息时,特意瞪了余树一眼,声如洪钟地警告道:“树小子!王爷这次来,主要是巡视防务,查看战损,你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整天吊儿郎当的!这次要是再敢临阵脱逃,或者在你爹面前出什么幺蛾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余树耷拉着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跳脱。

一旁的白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不解。

趁着众人散去的间隙,他悄悄拉住余树的衣角,仰着小脸,纯真地问道:“余树哥哥,镇西王是你的爹爹呀,你为什么那么怕他呀?我……我没有爹爹,但是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很想见他,不会怕的。”

余树被白晔这直白而天真的问题问得一怔,看着少年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睛,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却像是堵了团棉花,最终只是苦涩地笑了笑,胡乱揉了揉白晔的头发,语气复杂地低声道:“小子……你不懂。有些事,没那么简单。”

他没有解释,也无法对这样一个纯净的孩子解释那种夹杂着敬畏、自卑、渴望认可又害怕失望的复杂情感。

他挣脱白晔的手,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了。

是夜,月朗星稀。经历了白日的喧嚣与内心的波澜,哨站内大部分区域都已沉寂下来,唯有巡逻兵士规律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在安排给客人居住的独立小院里,余树没有待在房间,而是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边放着一壶酒,却半天没有喝一口。

他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月亮,眉头紧锁,时不时还叹口气,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张扬或醉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与他年龄和性格不符的愁绪与彷徨。

顾新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中,他依旧是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更显清逸。

他没有打扰余树,只是在不远处的另一张石桌旁坐下,取出自带的茶具,慢条斯理地煮水、沏茶,动作优雅从容,仿佛院中凝固的焦虑与他无关。

茶香袅袅,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李田也晃悠着走进了院子。

他手里拎着个酒葫芦,看到余树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安静品茶的顾新,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径直走到余树对面坐下,将酒葫芦“咚”地一声放在石桌上,打破了沉默。

“喂,余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人在这儿对月伤怀,装什么深沉呢?”李田的语气带着他惯有的调侃,但眼神里却并无嘲弄,反而透着几分兄长般的关切。

余树抬起头,看了李田一眼,又低下头,用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闷声道:“李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取笑你干嘛?”李田拔开酒葫芦的塞子,仰头灌了一口,哈出一口酒气,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看似随意地问道,“还在想你爹要来的事儿?”

余树沉默了片刻,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结都吐出来:“是啊……父亲他……他太厉害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龙榜第十七,镇守巨石岭几十年,威震西北。在他面前,我……我好像永远都是那个不成器、只会惹祸的儿子。无论我怎么努力,好像都达不到他的期望,永远比不上他……”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感和长期被比较、被笼罩在父亲巨大光环下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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