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x病娇|莫娜x空】星穹囚笼(2/2)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穹顶不高,却异常开阔,如同将一片微缩的宇宙直接搬了进来。
整个穹顶和四周的弧形墙壁上,覆盖着那幅他在莫娜阁楼墙壁上惊鸿一瞥的、繁复到令人窒息的立体异界星图!
无数幽蓝色的光轨在黑暗中精准地勾勒出扭曲的星座、流动的星云,构成一个巨大的、将整个空间完全包裹的球体囚笼。
星图的每一个关键节点,都镶嵌着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夜光宝石,此刻正散发出幽幽的、冷色调的光芒,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正是这些宝石的微光,勉强照亮了这方奇异而压抑的空间。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
新鲜纸张的微涩、羊皮卷特有的陈旧气息、某种安神熏香的淡淡余韵……以及一股极其微弱的、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空撑起身体,目光扫过四周。
墙角堆放着成卷的羊皮纸,大部分都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观测数据、复杂的星象公式、扭曲的符文草稿……还有相当一部分,记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辰时三刻,呼吸频率18次\/分,平稳。元素力波动:无异常。(旁注:慕风蘑菇汤似乎合他胃口,下次多采些。)”
“未时初,轻微翻身两次,眼动频繁,疑似梦境。持续观察。(旁注:梦见什么?深渊?还是…她?)”
“申时正,无意识呓语一次,音节模糊,未能辨识。(旁注:需要更靠近记录?风险过高…)”
床边的矮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碗,里面盛着早已凉透、色泽依旧鲜亮的“满足沙拉”。
那是他在猎鹿人曾随口夸过一句“还不错”的食物。
而他自己的神之眼,那把无锋剑,甚至背包,都不在身边。
这里不是莫娜的阁楼。这里是一个用星图和疯狂构筑的、精心准备的囚笼!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上空的头顶,压过了最初的震惊和困惑。
他掀开身上同样深蓝色的绒毯,赤脚踩在冰冷光滑、同样刻着细微符文的地面上,环视着这将他完全包裹的异界星图囚笼,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低沉:
“莫娜!出来!”
他的声音在封闭的星图空间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星图囚笼唯一的“门”——一片由流动星轨构成的光幕,无声地滑开。
莫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的占星术士裙装,但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骨,倚着门框,仿佛随时会倒下。
脸色是近乎透明的惨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淤伤,嘴唇干裂起皮。
曾经闪烁着智慧与傲然光芒的蓝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病态的、燃烧的偏执。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悬浮的水占盘,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醒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飘忽感。
她看着站在星图囚笼中央的空,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乱麻,有愧疚,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
“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助’?‘保护’?”
空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指着穹顶那巨大的星图囚笼,指着墙角那些记录着他呼吸频率的羊皮纸卷,指着那碗凉透的沙拉,最后,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莫娜,
“把我打晕,囚禁在这个…这个鬼地方?像观察笼子里的史莱姆一样记录我的一切?莫娜!你到底想干什么?!”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密室。
莫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她抱紧了怀中的水占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利和歇斯底里:
“我想干什么?!我想救你!!”
她猛地向前踉跄一步,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那泪水在幽暗的星光下反射着破碎的光。
“那个稻妻女人送你的扇子!你以为那是什么护符?!
那是深渊的诱饵!是坎瑞亚的诅咒!一旦激活,天空岛的视线会瞬间锁定你!她会害死你!”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撕裂。
“还有那个草神!”莫娜几乎是吼了出来,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汗水在她惨白的脸上肆意流淌,
“纳西妲!她的求救!她需要你去对抗污染世界树的污秽!那污秽是什么?那是天理投下的阴影!
是祂力量的一部分!你去帮她,就等于直接站在天理的对立面!祂的钉子会毫不犹豫地贯穿你的心脏!
她也会害死你!”
她像一头受伤的母兽,绝望地嘶吼着,将内心积压的恐惧和盘踞的噩梦彻底倾泻出来。
她死死盯着空,眼神狂乱而绝望:
“还有谁?!雷电将军?那个至冬的执行官?所有靠近你的女人!所有与你产生羁绊的存在!她们的联系,她们带来的因果,都会成为绞索!都会把你拉向那个结局!拉向刑场!”
空被她话语中巨大的信息量和那赤裸裸的指控惊得一时失语。深渊的诅咒?
天理的阴影?纳西妲的求救?世界树的污染?这些碎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
但他更清晰地看到了眼前莫娜的状态——她已经完全被自己的预言和恐惧吞噬了!
“所以你就把我关在这里?”空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他一步步向莫娜逼近,脚下碎裂了几片散落的小型星图碎片,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切断我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像养一只金丝雀?这就是你‘保护’的方式?莫娜·梅姬斯图斯!看着我!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个地方!你告诉我,这和你口中那些所谓的‘害我’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莫娜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我…我和她们不一样!”莫娜尖叫着反驳,泪水汹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怀中的水占盘几乎要抱不住,
“她们带给你的只有死亡!而我…只有我!只有我的星空能保护你!
只有这里…是安全的!我隔绝了所有!隔绝了深渊!隔绝了天理的窥视!隔绝了那些…那些致命的引线!”
她指着穹顶那巨大而冰冷的异界星图,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笃定和自我催眠般的狂热。
“安全?”空停下脚步,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她布满泪痕、因激动和虚弱而扭曲的脸庞,看着她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偏执,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愤怒、荒谬和…难以言喻的悲哀的情绪攫住了他。
他忽然伸出手,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穿透一切的力量,猛地将摇摇欲坠的莫娜拉进了怀里!
“呃!”莫娜所有的嘶吼和控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禁锢力量的拥抱狠狠扼住!
她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大脑一片空白。
空身上熟悉的气息混合着草木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那怀抱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却奇异地穿透了她癫狂的盔甲,触碰到里面那个早已筋疲力尽、恐惧到骨髓的灵魂。
“我都知道。”空的叹息沉重地落在她的发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
他的一只手依旧紧紧箍着她的后背,阻止她的挣扎,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力道,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纵横交错的、冰冷的泪痕。
“绫华的扇骨内侧,确实有坎瑞亚的符文。
但那是神里家世代传承、用于净化邪祟、抵御污秽的护符!
它的作用是保护持有者不被深渊气息侵蚀,而不是引来深渊!
它保护了你,也保护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莫娜的身体在他怀里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空近在咫尺的脸。
空没有停下,他的目光如同穿透迷雾的灯塔,直视着她混乱的眼底:
“纳西妲的求救,是为了拯救被禁忌知识污染的世界树。
世界树是提瓦特所有记忆和生命的根源!它若彻底枯萎崩坏,整个提瓦特都将陷入混乱和灭亡!
这无关对抗天理,这是为了守护这片大陆上所有的生灵!”
他感受到怀中莫娜身体的颤抖变得更加剧烈,仿佛某种根深蒂固的信念正在崩塌。
他按在她后背的手微微用力,声音低沉而清晰,一字一句,敲打着她被恐惧封闭的心门:
“而你的水占盘,莫娜…”空的目光落在她怀中那个幽光流转的器物上,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痛惜,
“它确实让你‘看见’了。但它只让你固执地、偏执地…只看见了那条最坏、最绝望的未来线!它用恐惧蒙蔽了你的‘真实之眼’!”
“真实之眼”四个字,如同最后的钥匙,狠狠刺中了莫娜内心最深的恐惧源头!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因巨大的惊悸而收缩!
“不…不是的!你根本不明白!!”莫娜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力量之大,让她自己都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刻满符文的墙壁上。怀中的水占盘差点脱手。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像破风箱般起伏,惨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再次被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占据。
空的解释像投入油锅的水滴,非但没有平息她的恐惧,反而在她封闭的认知里炸开了更大的恐慌。
“护符?拯救世界树?”她摇着头,深蓝色的发丝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颊边,声音尖利而扭曲,带着一种绝望的嘲讽,
“借口!都是迷惑你的借口!命运早已揭示!她们的联系就是绞索!就是引你走向毁灭的坐标!”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猛地将手中的水占盘高举!盘面不再平静,幽蓝的光芒疯狂闪烁、扭曲!
“看!你自己看!!”莫娜嘶吼着,指尖带着残影,在水盘表面狠狠一抹!磅礴的水元素力不顾一切地灌入!
嗡——!
水占盘剧烈震颤!盘中的景象瞬间被一片猩红吞噬!那凝固的、令人心胆俱裂的预言画面被强行激活、放大,如同最残酷的壁画,清晰地投射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
依旧是那片燃烧着赤红火焰、如同末日熔炉的天空岛背景。
空的身影悬浮其中,双目紧闭,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一根巨大无比、散发着无尽威严与毁灭气息的金色长钉——天理维系者那象征绝对裁决的“神钉”——
贯穿虚空,精准无比地、缓慢而残酷地,刺向空的心脏!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根象征着“命定之殇”的裁决之钉上,缠绕着数股清晰可见、色彩各异的力量丝线!
粉色的、如同飘零落樱的丝线——属于神里绫华!
碧绿的、充满生机却暗藏荆棘的藤蔓光影——属于纳西妲!
甚至还有一道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紫色雷光——象征着雷电将军的羁绊!
这些丝线如同致命的引信,缠绕在神钉之上,仿佛正是它们的力量,在冥冥中指引着、牵引着这根毁灭之钉,刺向它命定的目标——空的心脏!
“看见了吗?!!”莫娜指着那血腥残酷的投影,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完全嘶哑,带着哭腔和彻底的癫狂,
“‘命定之殇’!这就是结局!无法更改的结局!无论你如何辩解,如何相信她们…这些联系!这些羁绊!
就是把你绑上刑场的绳索!她们每一个人,都在把你推向这个终点!每一条命运线,最终都指向这里!指向这根钉子!指向死亡!”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水占盘哐当一声掉落在她腿边。
她双手死死抓住自己深蓝色的头发,用力撕扯着,如同要将那预示死亡的景象从脑中挖出去,泪水混合着绝望的呜咽汹涌而出:
“我试过…我真的试过改变…我用水占推演了千万次…我试图切断这些联系…扭曲那些因果…可是没有用…没有用!
每一次!每一次它都指向这里!指向你被贯穿…被毁灭…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躲不开…为什么她们都要缠上你…”
她的控诉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崩溃的呓语,整个人蜷缩在墙角,被巨大的、无法逃脱的预言阴影彻底压垮。
空站在原地,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他静静地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残酷血腥的预言画面。
那根贯穿自己心脏的神钉是如此清晰,缠绕其上的各色丝线是如此刺眼。
莫娜崩溃的哭喊撕扯着他的耳膜。
然而,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却如同淬炼过的黄金,在猩红投影的映照下,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反而沉淀出一种奇异的、穿透表象的冷静。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自己将被贯穿的胸膛,也没有停留在那些缠绕的引线上。
他的视线,穿透了血色的光幕,死死地、精准地,锁定了那根巨大神钉的末端——那即将刺入他心脏的、最尖锐的钉尖之前!
那里,缠绕的丝线中,有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水波般清冷质感的光丝!
那光丝并非引线,而是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死死地、缠绕在神钉最致命的尖端!
它如同最后一道屏障,用尽所有的力量,试图阻滞、甚至绞碎那毁灭性的钉尖!
那水色的星光,空认得。那是属于莫娜·梅姬斯图斯的命之座轨迹——【映天座】!
空的心脏,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震动狠狠击中。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酸楚、明悟和难以言喻力量的情绪洪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密室中浑浊的空气连同那残酷的预言一起吸入肺腑。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蜷缩在墙角、彻底崩溃的莫娜。脚步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他在莫娜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那血腥的投影。他没有去扶她,也没有试图安慰。
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她的脸,而是坚定地、不容抗拒地,握住了她那只正在撕扯头发、沾满泪水和灰尘、甚至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血渍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
“预言没有错。”空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如同穿过风暴中心后的宁静海域,清晰地传入莫娜耳中,盖过了她绝望的呜咽。
莫娜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布满泪痕、空洞而绝望的脸。
空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直视着她涣散的瞳孔,另一只手指向那悬浮的、猩红的预言画面,指尖不偏不倚,点向那神钉末端、被水色星光死死缠绕的钉尖!
“但你看漏了最关键的一点。”
莫娜的视线茫然地、下意识地,顺着空的指尖,落向那神钉的尖端。
就在她的目光聚焦的刹那!
空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带着他本源气息的力量,轻轻点在她冰冷的掌心。与此同时,他口中发出一声低不可闻、却蕴含着奇异韵律的短促音节!
嗡!
悬浮在空中的血腥预言画面猛地一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模糊起来!
在莫娜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中,那凝固的画面开始了变化——
那缕缠绕在神钉尖端、代表着莫娜命之座的水色星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微弱地缠绕,而是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地汇聚、压缩、凝聚!
光芒在钉尖前,瞬息间构筑成一面巨大的、流转着亿万星辰轨迹的护盾!
盾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旋转的水色星芒构成,深邃、浩瀚、坚不可摧!
轰——!!!
巨大的裁决神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击在那面水色星辰护盾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空间被极致力量扭曲、湮灭的无声轰鸣!
在莫娜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看似无坚不摧的神钉尖端,在与星辰护盾接触的瞬间,竟如同撞上世界壁垒的脆弱琉璃,寸寸崩裂!
蛛网般的裂纹从撞击点闪电般蔓延至整个钉身!
咔嚓!咔嚓嚓——!
金色的碎片在赤红的天空岛背景下飞溅、湮灭!
那根象征着“命定之殇”的裁决之钉,竟在那面由水色星光凝聚的护盾前,彻底粉碎!化为虚无!
画面最终定格在神钉崩碎、赤红天空依旧、而空的身影安然无恙的瞬间。
水占盘的投影闪烁了几下,如同耗尽了力量,骤然熄灭。
密室重新被异界星图幽冷的宝石光芒笼罩。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莫娜瘫坐在地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雕。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倒映着神钉崩碎的残影,仿佛灵魂都被刚才那一幕抽离了。
她的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而混乱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那张被泪水、汗水、绝望和疯狂彻底蹂躏过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巨大冲击彻底颠覆的、近乎空白的茫然。
空依旧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像一道连接现实的锚。
他俯视着她失魂落魄的脸,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她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上:
“我的‘命定之殇’,需要‘真实之眼’才能化解。”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拂开她额前汗湿的、黏在脸颊上的深蓝色发丝,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怜惜的温柔。
“而你的眼睛,莫娜…”
他的指尖停留在她冰冷的眼角,凝视着她那双曾倒映星辰、此刻却空洞一片的眸子,
“从我们第一次在蒙德相遇,你气呼呼地追着我要占卜费,却又忍不住提醒我小心前方的魔物陷阱时…它们就一直在试图救我。”
“只是这一次,”空的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某种力量传递给她,
“它们需要看的,不仅是毁灭的轨迹,更是守护本身的光芒。那面护盾…”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密室角落,那个因魔力反噬而布满裂纹、缺了一角的星象仪——
莫娜复刻异界星图的核心道具,“它的形状,正是你此刻破碎的星象仪。”
莫娜的瞳孔,在空的指尖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颤抖起来!
破碎的星象仪…水色星光凝聚的护盾…崩碎的神钉…
空的低语如同最后的钥匙,撬开了她认知中最坚固的枷锁。
那面护盾的形状,那破碎星象仪的轮廓…完美重合!
占星术士的骄傲、长久以来对命运的笃信、被恐惧扭曲的认知…在这一刻,在她亲眼见证“命定之殇”被自己力量崩碎的震撼下,轰然崩塌!
“不…这不可能…”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自我怀疑,“我看到的…明明是终结…是引线…”
“你看到的,是你内心最深恐惧的投射。”
空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真实之眼’看透的不仅是命运的轨迹,更是轨迹之下,人心抉择的力量。
你的恐惧,让你只看到了毁灭的必然,却屏蔽了守护带来的…无限可能。”
他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如同温暖的溪流,透过冰冷的肌肤,试图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
“我的‘命定之殇’,”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在她耳边响起,
“能阻止它的,不是隔绝,不是囚禁,而是你的‘真实之眼’,和你选择去‘相信’的心。”
莫娜的身体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彻底瘫软下来。不是崩溃,而是一种巨大的、抽筋剥髓般的虚脱。
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恐惧,都在那面由她自身命星之力凝聚、崩碎了神钉的护盾影像前,土崩瓦解。
她像一株被狂风暴雨蹂躏到极致的藤蔓,终于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向前倒去。
这一次,空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了她。
不再是之前带着质问和禁锢的力道,而是充满了支撑和无声的包容。
莫娜的脸埋在他的肩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不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失声的、剧烈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的颤抖和呜咽。
长久以来积压的恐惧、孤独、自我怀疑和那病态的守护执念,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空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另一只手在她剧烈起伏的脊背上轻轻拍抚。
密室里只剩下她压抑到极致的哭泣声,和星图上夜光宝石幽幽的冷光。
时间在无声的泪水和疲惫的相拥中悄然流逝。
莫娜的哭泣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抽噎,身体依旧软绵绵地靠在空怀里,仿佛耗尽了所有生机。
幽冷的星图光芒下,她的脸色苍白依旧,但眼底那浓重得化不开的疯狂和绝望,似乎随着泪水流走了大半,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不见底的迷茫。
密室唯一的星轨光门无声滑开,发出轻微的嗡鸣。
凯亚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率先走了进来,冰蓝色的眼瞳如同鹰隼般锐利,瞬间扫过密室每一个角落——
布满鲜血符文的墙壁、穹顶巨大的异界星图、墙角散落的记录着空呼吸频率的羊皮纸卷、矮几上那碗凉透的满足沙拉…
他身后的琴团长,眉头紧锁,碧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忧虑和凝重。安柏则是一脸震惊和担忧,目光在空和虚脱的莫娜之间来回逡巡。
“旅行者!莫娜!你们没事吧?”安柏忍不住惊呼出声。
琴的目光最终落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看着莫娜那明显不对劲的状态,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空,莫娜小姐…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收到匿名信息,说这里…”她斟酌了一下用词,
“…有异常强大的元素力波动和禁锢气息。”
空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疲惫和释然的神情。
他轻轻拍了拍怀中莫娜的后背,示意她起身。
莫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一样,慢慢从空怀里退开,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一片衣角,不敢看门口站着的三人。
她的尖顶帽歪斜着,深蓝色的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缩在空的阴影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没事了,琴团长,凯亚,安柏。”
空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他微微侧身,将莫娜半挡在身后,“只是一些…占星术上的意外。莫娜她…消耗过度。”
凯亚的视线扫过莫娜紧抓着空衣角的手,又落在她脸上那未干的泪痕和浓重的黑眼圈上,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带着一丝了然和玩味:
“哦?‘意外’?能把整个阁楼用星图和血符封锁起来,还触发了西风骑士团最高级别的元素力警报的‘意外’…
梅姬斯图斯小姐的‘研究’,还真是别具一格。”他话里有话,但并未点破。
琴显然也看到了墙壁上那些暗红的血迹和符文,眉头皱得更紧:“莫娜小姐,你需要治疗和休息。骑士团会……”
“不!”莫娜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突然的急切,她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空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我没事!不需要…不需要骑士团介入!占星术士的代价…我们自己承担!”
她的眼神慌乱地看向空,带着无声的恳求。
空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依赖,他反手轻轻握住了莫娜冰冷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向琴和凯亚,语气坚定:
“琴团长,凯亚队长,感谢关心。莫娜确实需要休息,但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请交给我来处理,可以吗?我保证会妥善解决,并向骑士团说明情况。”
琴看着空沉稳的眼神,又看了看莫娜那惊弓之鸟般紧紧依靠着空的状态,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相信你,旅行者。但请务必注意安全,有任何需要,骑士团随时待命。”她示意了一下凯亚和安柏。
安柏还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莫娜,但被凯亚轻轻拉了一下胳膊。
凯亚冰蓝色的眸子在空和莫娜紧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二位处理‘占星术的意外’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下次研究动静小点,蒙德城的屋顶,可经不起梅姬斯图斯小姐几次‘星穹坠落’般的折腾。”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穹顶那巨大的星图。
说完,他率先转身,安柏担忧地看了最后一眼,也跟着琴离开了。星轨光门无声关闭,将外面的世界再次隔绝。
密室重新陷入寂静。莫娜紧绷的身体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几乎是瘫软在空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发出疲惫至极的叹息。
刚才面对骑士团的紧张,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空扶着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密室。
碎裂的星图碎片、散落的羊皮纸、墙壁上暗红的符文…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房间一角,那个布满裂纹、缺了一角的星象仪旁边。
那里,安静地躺着一幅尚未完成的水占图。
空扶着莫娜走过去,弯腰拾起。
羊皮纸上,墨迹还很新。画面简单却充满力量:
金发的旅者与深蓝长发的占星术士背靠背而立,面对着铺天盖地、如同末日陨星般坠落的赤红星辰。
而占星术士的手中,一面巨大的、流转着水色星芒的护盾正熠熠生辉,坚定地挡开那毁灭的洪流。
护盾的形状,赫然与那破碎的星象仪轮廓一致。
图画的右下角,一行娟秀却带着一丝颤抖的小字,墨迹尚未完全干透:
“星空或许是虚假的,但想要守护你的心情…是我唯一确认的真实。”
空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很久,指尖轻轻拂过那未干的墨迹。
他侧过头,看向靠在他肩上、闭着眼、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莫娜。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眉头微蹙,即使在昏睡中也带着一丝不安。
他将那幅未完成的水占图轻轻放在她冰凉的手心。
蒙德城教堂的钟楼顶端,是整座城市的制高点。
夜风在这里变得自由而强劲,带着蒲公英的清甜和远处酒馆隐约飘来的、微醺的酒香,吹散了密室中残留的血腥与压抑。
空扶着莫娜,踏上了这沐浴在月光和夜风中的平台。
下方,蒙德城的万家灯火如同倒映在地面的星河,温暖而喧嚣。
风车缓缓转动,吟游诗人的琴声若有若无,一切都恢复了它应有的、安宁的日常。
莫娜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仿佛要将肺腑中所有的阴霾都置换出去。
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洗去了泪痕,却洗不去眼底那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某种…沉淀下来的、更深沉的东西。
她转过身,面对着空。
夜风吹起她深蓝色的长发和裙摆,宽大的尖顶帽被吹落,顺着风旋转着坠向下方深沉的夜色,她也毫不在意。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空的脸庞,那双曾倒映星辰、被恐惧蒙蔽、此刻却如同被风暴洗礼过的蓝宝石般的眸子,清晰无比地映着他的身影。
月光下,那眼神不再疯狂,不再绝望,却沉淀下一种更加幽邃、更加偏执、如同深海漩涡般的占有和守护欲。
那是一种经历了极致恐惧和崩溃后,确认了唯一救赎途径的、更加根深蒂固的执念。
她猛地伸出手,不再是抓衣角,而是狠狠地、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量,扑进空的怀里!
双臂如同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他的腰背,指尖用力到指节发白,深深掐进他后背的肌肉里!
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不分离!
“呃!”空猝不及防,被她撞得闷哼一声,后背传来的刺痛让他微微蹙眉。
但他没有推开她,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同样用力地拥入怀中。
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那不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失而复得、后怕到极致的剧烈反应。
“疼?”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在夜风中响起,拂过她的耳畔。
“闭嘴!”莫娜的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却凶悍得像只护食的小兽。
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收紧手臂,同时抬起头,在空愕然的目光中,对着他凸起的喉结,带着一种惩罚和标记般的意味,狠狠咬了上去!
“嘶——”尖锐的刺痛传来,空倒抽一口冷气。
温热的、咸涩的液体顺着被咬破的皮肤渗了出来,沾染了莫娜的唇齿,也渗进了空的衣领。
那是她的泪水,滚烫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情感冲击。
“再敢消失…再敢让我找不到…”
莫娜松开牙齿,抬起脸,月光下,她的嘴唇沾着他的血和她的泪,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幽蓝的火焰,那里面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占有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我就用星轨锁住你的灵魂!无论你逃到提瓦特的尽头,还是深渊的最底层…我都会找到你!
牢牢锁住你!永远…永远别想摆脱我!”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如同命运宣判般的偏执和力量。
那不是玩笑,不是威胁,而是她以灵魂发出的、最深刻的誓言。
空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海般幽邃的占有欲,感受着后背的刺痛和喉间温热的濡湿,心中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暖流。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夜风中散开,带着纵容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好。”他收紧了拥抱着她的手臂,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那就锁住吧。用你的星轨,用你的‘真实之眼’…牢牢看着我。”
夜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冰凉的雨点轻柔地落下,沾湿了两人交缠的发梢,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未干的泪痕。
那些名为占有与守护的、曾经扭曲成荆棘的藤蔓,在血与泪的浇灌下,在灵魂最坦诚的碰撞中,于这蒙德城最高的钟楼顶端,在月光与微雨的见证下,悄然蜕变。
它们依旧缠绕,依旧深入骨血,却在血肉交融的深处,挣扎着、绽放出了比虚假星空更璀璨、更灼目的——
真实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