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生(2/2)
不是死寂。不是虚无的寂静。
而是一种……仿佛万物归位、尘埃落定、存在被重新“锚定”和“定义”之后,所呈现出的、坚实的、不可动摇的……静。
虚无的潮水,停止了上涌,在距离吴邪脖颈仅一寸之遥的地方,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光滑而坚硬的壁垒,徒劳地翻涌、拍打,却无法再前进分毫。潮水本身,似乎也开始变得“稀薄”、“迟滞”,失去了之前那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性质。
墟门后的漩涡,旋转的速度仿佛也减缓了,散发出的虚无气息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反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审视”与“观察”的意味。
石台上,那两只手——左侧冰冷稳定的手,右侧厚实的手——依旧按在原处。但它们传递来的触感,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熟悉的、属于“胖子”和“小哥”的触感,而是多了一种……与此刻吴邪胸膛内那“凝实”的核心、与这片重新“锚定”的空间,隐隐共鸣的、冰冷的、坚实的“存在感”。
吴邪“躺”在那里。
他依旧能“感知”到身下石台的冰冷,能“感知”到虚无潮水在周身翻涌却无法靠近,能“感知”到胸口那截残刃冰冷而稳固的“存在”,能“感知”到那两只手带来的、熟悉的、却又似乎不同的触感。
但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呼吸,感知不到心跳,感知不到血液的流动,感知不到任何属于“活着”的、生理的迹象。
他的意识,不再是以“吴邪”这个个体的、连续的、带有情绪和记忆的“思维流”形式存在。而是一种……更加弥散的、却又更加凝聚的、冰冷的、清晰的、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绝对静默中运行般的“感知”与“存在状态”。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
“知道”墟门在前。
“知道”虚无在侧。
“知道”残刃在心。
“知道”那两只手的存在。
“知道”“胖子”和“小哥”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联系与羁绊,如同最坚固的锁链,将他、将残刃、将这片被重新“锚定”的空间,牢牢地、冰冷地锁在了一起。
但他不“思考”,不“回忆”,不“恐惧”,不“希望”。
只是“存在”。以一种全新的、冰冷的、被“定义”和“锚定”的、与这片绝境、与那扇门、与那些联系紧密纠缠的……方式,“存在”着。
然后,在这片奇异的、重新“锚定”的、冰冷的寂静中——
左侧,那沉默的黑色身影,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按在吴邪手背上的那只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一瞬。那细微的力量,透过冰冷的手背,清晰地传递到吴邪那“凝实”的核心意识中,并非提醒,也非安慰,而是一种……冰冷的、确认般的、“存在”的交换。
右侧,那模糊的胖子身影,传来一声极低、极含混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滚过的、咕哝声。搭在吴邪肩头的手,也似乎无意识地、轻轻按了按。那动作,带着一种熟悉的、混不吝的、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郑重的意味。
吴邪“感知”着这一切。
他没有回应。无法回应。也不需要回应。
因为“回应”本身,就是一种“波动”,一种“情绪”,一种属于“过去”的、属于“吴邪”这个即将消散个体的、不必要的东西。
他现在,只是“存在”。冰冷地,稳固地,与这片空间、与这扇门、与这些联系、与这截残刃……“存在”为一体。
墟门的漩涡,缓缓旋转,冰冷的“审视”似乎仍在继续。
虚无的潮水,在不远处无声翻涌,却已无法构成实质的威胁。
石台冰冷,黑暗依旧。
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吴邪,或者说,这个以“吴邪”为最核心锚点、被强行“定义”和“重塑”出的、新的“存在”,缓缓地、以一种并非肌肉驱动、而更像是“存在”本身在这片被重新“锚定”的空间中“定位”的方式,极其轻微地……抬起了头。
空洞的、失去了所有人类情感与神采、却奇异地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倒映着墟门漩涡与虚无潮水的眼瞳,平静地,望向前方。
望向前方,那扇洞开的、通往终极虚无的——
墟门。
新的,冰冷的,与“门”和“虚无”紧密纠缠的、存在与挑战的……
篇章,
就此,
无声地,
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