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抉择、点燃与最后的灯语(1/2)

妖异的、惨绿色的火焰,在青铜莲花灯盏中无声地燃烧着,将老者那只正在碳化、干瘪的手指映照得如同鬼爪,也将吴邪脸上那混合了恐惧、绝望、疯狂、以及撕心裂肺的痛苦的表情,切割成一片片破碎的光影。火焰跳动,光芒摇曳,在死寂的石阶上投下诡异扭曲的影子,那些悬挂的、无声的干尸,仿佛在阴影中缓缓晃动,沉默地、永恒地注视着下方这场残酷的抉择。

“点燃此灯……指引归途……或……同坠幽冥……”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冰凌,一遍又一遍地凿击着吴邪的神经,将他推入更深、更冷的绝望深渊。选择?他有什么资格选择?一边是可能用张起灵最后的生命、用他体内那破碎污染、可能连接着不祥之物的“钥匙”,去点燃这盏诡异的、以生命为燃料的、不知通往何方的“指引之灯”;另一边,是立刻的死亡,是他们三人的尸骨,永远悬挂在这冰冷的石阶上,化作新的、无言的警告。

不点燃,是现在死。点燃,是张起灵可能……不,是几乎一定会死!而且,是死在一种未知的、诡异的、被献祭的痛苦仪式之下!

“不!!”吴邪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瞪着那盏灯,瞪着那张灰白、死寂、正在缓慢“燃烧”自己的面孔,又猛地转头看向背上毫无知觉、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张起灵。小哥苍白的脸,紧闭的眼,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心跳,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反复绞动。

胖子双手死死扼着自己的喉咙,脸已经憋成了青紫色,眼珠暴突,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发出“嗬嗬”的、令人心碎的声音。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望向吴邪,望向那盏灯,眼中充满了焦急、恐惧,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无声的哀求。他不能死,他不能看着小哥死,他更不能看着吴邪做出那个选择!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盯着,用眼神传递着那撕裂心肺的痛苦。

“喵!!”我发出凄厉到极点的、充满了警告和绝望的尖叫,碧绿的眼瞳死死盯着那惨绿的火焰,全身的毛炸开,几乎要将自己变成一个毛球。那火焰,让我感觉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最纯粹的恐惧和厌恶!那是一种亵渎生命、吞噬灵魂的、不洁之火!不能碰!绝对不能碰!

“血脉……为引……烙印……为匙……”冰冷的意念,不带任何催促,只是陈述着冰冷的事实,如同宣判,“选择……”

吴邪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撕成两半。一边是理智在疯狂地尖叫:不能点!那是陷阱!是献祭!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渊!小哥会被彻底吞噬,变成这盏灯的燃料,变成这无数悬尸中的一员!另一边是情感在绝望地嘶吼:不点燃,小哥现在就会死!胖子也会死!小祖宗也会死!自己也会死!死在这绝地,变成新的、无名的、腐烂的悬尸!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有!

他看着胖子渐渐失去神采、开始涣散的眼睛,看着背上张起灵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看着那盏越来越近、火焰越来越妖异的青铜灯,心脏在疯狂地抽搐,血液仿佛凝固,大脑一片空白。时间,在痛苦和绝望的拉锯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油锅中煎熬。

突然,胖子那因为窒息而扭曲的脸,猛地一僵!他死死盯着吴邪的眼睛,猛地,用尽最后的、濒死前的力气,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然后,他那只还能动的、没被无形力量扼住的手,极其费力地、缓缓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吴邪,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盏青铜灯,做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坚决的、推开的动作!

不!不要!不要用小哥!让我来!用我!哪怕……是现在就去死!

胖子那双渐渐涣散的眼睛里,倒映着吴邪痛苦扭曲的脸,倒映着那盏惨绿的灯,倒映着背后那无边无际的、悬挂着尸骸的黑暗。那眼神,充满了恐惧,充满了不甘,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豁出一切的、兄弟般的决绝!

“胖子……”吴邪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混合着冰冷的汗水,砸在冰冷的石阶上。他看懂了。他什么都看懂了。胖子在用最后的意志告诉他:不要牺牲小哥!宁愿一起死!宁愿用他自己!

可是,胖子能代替吗?那冰冷的意念说的是“血脉为引,烙印为匙”!胖子的血脉没用!只有小哥!只有他身上流淌的、属于“守门人”的、与那烙印纠缠不清的、带着“钥匙”碎片气息的血脉,才能点燃这盏灯!才能……或许……有那么一丝渺茫的、活下去的可能!哪怕是用小哥的命,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通向更深地狱的“归途”!

不!不!绝不!

吴邪在心中疯狂地嘶吼。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瞪着那悬浮的、如同鬼魅般的老者,嘶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用我的!用我的血!用我的命!放了他!放了他!!”

“血脉……不对……烙印……不全……”冰冷的意念,无情地响起,如同最残酷的判决,“唯有……容器……之血……之魂……可引……可归……”

唯有容器!唯有张起灵!唯有他体内那破碎的、污染的、与“门”紧密相连的、作为“钥匙”载体的血脉和灵魂,才能作为“引子”,点燃这盏灯,打开一条可能的、通往“归处”的路!其他人,不够格!哪怕是最亲近的兄弟,最珍贵的生命,在这冰冷的规则面前,也一文不值!

绝望,如同最寒冷的冰水,从头顶浇下,浇灭了吴邪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火焰。他缓缓地、颤抖着,将手伸向了怀中,那个贴着心脏放置的、冰冷的、用油纸包裹着的人皮面具。是它,吸引了“门”的凝视,干扰了烙印,为他们争取了逃生的时间。现在,它能做什么?能救小哥吗?能救胖子吗?能救我们吗?他颤抖着,想要将它拿出来,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滑腻的油纸的刹那——

“呼——!!”

一股冰冷的、无形的、如同寒流般的力量,猛地从那悬浮的老者身上爆发出来!不是针对吴邪,不是针对胖子,而是……精准地,锁定了他背上昏迷不醒的张起灵!

“嗬……”

一声极其轻微、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濒死的鱼吐出的最后一个气泡般的、痛苦的呻吟,从张起灵那苍白如纸、紧闭的双唇中逸出!他原本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猛地一滞!紧接着,他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剧烈地、毫无规律地、疯狂地转动!仿佛在经历着什么极其恐怖的噩梦,又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巨大的力量,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搏斗!

而他右臂上,那道沉寂的、暗淡的、如同最深淤青的烙印痕迹,骤然间,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欲裂的、幽绿色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炽烈,如此邪恶,瞬间穿透了破烂的衣袖,将周围一片区域都染成了诡异的、妖艳的、令人心悸的绿色!光芒中,仿佛有无数的、细小的、扭曲的、不可名状的符文在闪烁、在流动、在发出无声的、痛苦的嘶鸣!是“钥匙”的碎片!是那枚沉睡的、污染的、连接着“门”的烙印,在老者力量的刺激下,在张起灵濒临死亡的边缘,被强行、彻底地、激活了!

“呜——!!”

我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悲鸣,碧绿的眼睛被那幽绿的光芒刺得几乎流泪,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最深沉的恐惧和悲伤,瞬间攫住了我!我感觉到,小哥的生命,正在被那光芒疯狂地、不可逆转地抽取、燃烧!

“小哥!!”吴邪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想要扑上去,想要用身体去阻挡那光芒,想要掐灭那燃烧的烙印!但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如同最坚固的墙壁,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幽绿的光芒,如同有生命般,从张起灵的手臂上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他的全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团惨绿的光焰之中!光焰无声地燃烧,吞噬着他的生命力,也映照出他脸上那极度痛苦、扭曲、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平静的、介于清醒与沉沦之间的表情。

是献祭!是那老者,在强行抽取张起灵体内最后残存的生命力,抽取那“钥匙”碎片的力量,来……点燃那盏灯!他根本没有给他们选择!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他们无法拒绝、无法逃避的、残酷的进程!点燃这盏灯,是唯一的路,而燃料,就是张起灵!这是早已注定的、冰冷无情的、属于“容器”的宿命!

“不——!!放开他!!你他妈放开他!!”吴邪疯了似的嘶吼,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拼命挣扎,想要冲破那无形的禁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嘴角溢出了鲜血。但一切都是徒劳。那无形的力量如同山岳,将他死死压住。

胖子也看到了,他那双因为窒息而涣散的眼睛,猛地瞪大到了极限,充满了无边的痛苦、愤怒和绝望!他想喊,想动,想扑上去,但扼住喉咙的无形之手,越来越紧,他的意识在迅速模糊,眼前开始发黑。

“呜……”我弓起身,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想要扑向那团燃烧的绿光,想要咬断那只燃烧的老者的手,但身体也被一股力量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小哥的生命,在那绿光中一点点消逝。

幽绿的光芒越来越盛,张起灵的身体在光芒中剧烈地颤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在啃噬,在燃烧。他脸上的痛苦表情达到了极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紧闭的眼皮下,剧烈转动的眼珠,昭示着他此刻正在承受着怎样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想象的煎熬和痛苦。

而那盏青铜莲花风灯,灯盏中原本惨绿色的火焰,仿佛受到了感应,骤然间暴涨!不再是平静地燃烧,而是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疯狂地摇曳、升腾、扭曲!火焰的颜色,也从惨绿,开始向着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妖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近乎墨绿的色泽转变!火焰的形状,不再是一簇,而是开始凝聚、拉伸、变形,仿佛要化作某种……古老的、扭曲的、难以形容的符文!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充满了不祥与毁灭的气息,从灯盏中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片区域!

是灯,在被点燃!用张起灵的生命,用他体内那破碎的、污染的“钥匙”碎片的力量,作为燃料,作为“引子”,在被强行点燃!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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