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起始与终焉（1/2）

从裂缝中凝望世界，却见世间的一切都渐渐堆积了起来。错落的城镇，倾覆的高塔，以及……世界缝隙之间，如环状闪烁着，流淌着血般的太阳。

卡莉安与尤恩扶持着，走向前方，他们在为这奇特的景象震撼之际，也不忘思考什么更务实的事情。

比如……应该怎么做才能回到西大陆。

现在不应该叫西大陆了——整个世界的大陆在世界缩聚的影响下积压到了世界的中心，形成形状层层叠叠，样貌千奇百怪的没落都城。

昔日的繁华尽数消逝，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座文明的尸山。

忽然，不知何时飞向此处的四足黑色怪鸟用巨大的爪子把两人抓了过来，穿过燃烧的云层，穿过黑暗的薄暮，带着他们飞向世界的中央。

尤恩还依稀分辨得出来……这里似乎曾经是什么地方。

帝都。

如今这座巨大而又繁华的都市已然与天金的古城和龙钢的古城积压在了一起，结构出现严重的错位。

仔细观看，断裂的街道上满是尸体，但都是新鲜的——无法分辨他们究竟是被处决的活尸，还是因接受不了末日的到来而自杀的可悲者。

室内和室外都架设着形形色色的帐篷，里面生存着形形色色的人。贫富与贵贱已无法直观判断了，末日来临之时，财富、地位，一切都在终焉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怪鸟把两人放在城市边缘高耸的尖塔上，这是个尴尬的位置。由于结构的断面，高塔之上没有任何结构可以正常通向下方。

所幸外围还有参差交错的结构，可供攀爬，两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互相帮助着爬了下去。

“呃……还有活人在附近吗？”尤恩望向死气沉沉的废都，情不自禁地呼喊道。

塔的下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喂，谁在那边？那里已经被划归危险区范围了，快出来，还有你们怎么能不戴防毒面具……”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说话者——协助巡逻城区的奥莱蒂娅忽然愣住了：“等等，你是……尤恩？”

“这个声音……哦，是女皇陛下吗？”尤恩从高塔的台阶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简直是……奇迹啊……”奥莱蒂娅猛地转过身去，跑向城区的贫民窟，朝着城里大声呼喊道，“他回来了，赫斯特元帅回来了！”

面黄肌瘦的人群从废墟中修建的避难所中探出头去，在确认归来者的面庞——即使有些风尘仆仆，也丝毫不影响其地位——之后，人们争先恐后地拥上街头，去见证这个希斯塔尼亚人的大英雄，活生生的奇迹。

尤恩可经受不起如此壮烈的热情，连忙协助着疏散人群。经过好一阵子，这些居民才缓缓散去。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变故真的多得惊人啊。”奥莱蒂娅说，“你知道吗？咱们希斯塔尼亚帝国——呃，现在应该改称希斯塔尼亚联邦国，已经变成内陆国了！隔着一片大洋的合众国不知怎么地就接了上来，把咱们的北海岸全给吞了！还有南边的沿岸也是，南大陆整个靠了过来，中间的地中海现在成了最大的内陆湖……”

“放在之前我还得对你喊万岁呢，怎么现在沦落成这样了？”尤恩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奥莱蒂娅，“联邦法案不是禁止用童工吗？”

“哈，现在还讲究什么童工不童工的，有得活就不错了。”奥莱蒂娅自嘲地笑了几下，说，“现在希斯塔尼亚联邦是由原黑希斯塔尼亚帝国的提亚马特管理的，老实说他干得还挺好，但是末世要来了……”

“提亚马特？他的确是个人才，但出身也是需要注意的。”尤恩皱着眉头说，“你们就这么放心地让他接管联邦？”

“主要现在的联邦也没有人可用了。”奥莱蒂娅把目光望向血色的云层，“许多人受不了这种压抑，恐怖的景象，都选择了自杀。不少高管都是如此，比如普兰卡总统。他把枪管含到了嘴里，然后……砰，就这样。我们只能找个最有国家管理经验的人，那提亚马特就毫无疑问地是那个人选。”

听到这里，尤恩不由得把目光转向别处。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现如今生活在废墟之中的希斯塔尼亚人的真实景象。

整个世界有超过九成的人已在灾变中死去，余下的人口，甚至凑不齐一个亿。

全联邦的幸存者，几乎都聚集在了这片小小的土地上——因为这里还能靠着余粮勉强度日，其他的地方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居民们用斧子把家具劈开，焚烧着取暖——家具不够用的话，还会用破旧的衣物，甚至是那些曝尸荒野的同胞的遗体。所以，废墟之中时常萦绕着一种诡异的香气。

一切都是如此地破落，险恶。苦难堆积成高过天空的危楼，摇摇欲坠着，只消一点变动，就会轰然倾塌。

见到尤恩的出现之后，这些本来陷入绝望的可怜人们心中燃起一丝最后的希望，他们渴求着这位救世主能带来救赎。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就不能辜负他们。

“带我去演播厅。”

通过城内仍能运作的扩音喇叭，尤恩向着全国范围内的希斯塔尼亚人呼喊道：

“同胞们，末日已然降临，而继续待在这里，只有坐以待毙的结局。”

“想知道应该怎么生存下去吗？让我来告诉你们吧。航行，航向大海，回到我们族群最初的起点——回到希斯塔尼亚人先祖的土地上！”

嘴上说着容易，可是，这是一项何等艰巨的任务？联邦的国民虽然死伤惨重，余下的却也有数百万人。

所幸随着世界的坍缩效应，需要越过的大洋面积严重缩水，里程要短上不少。

现在需要一个……便利的交通器，一艘庞大，足以装下所有人的诺亚方舟。

“恕我直言，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一个玩意儿？”奥莱蒂娅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