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日宴的请柬(1/2)

夜色如墨,倾洒在城市边缘那座被老藤缠绕的古老宅院之上。高府的飞檐翘角在残月微光下泛着冷青色光泽,像一头蛰伏百年的巨兽,青砖缝隙里嵌着的星野花种,在夜风里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甜腥气 —— 那是记忆与执念交织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院墙外的老藤顺着砖缝攀爬,藤叶边缘泛着诡异的银纹,指尖一碰,便会传来细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人。沈星站在二楼卧室窗前,指尖刚触到玻璃,手腕的星形胎记就骤然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她的掌心躺着一张烫金请柬,边角绣着细密的星纹,摸起来有凹凸的质感。“高氏三十周年庆暨高小姐十九岁生辰宴,诚邀阁下莅临。” 字迹是用朱砂写就,墨香里混着星野花的汁液味,闻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

这张请柬来得蹊跷。

昨夜她在琴房弹奏那首残缺琴谱时,指尖刚划过最后一个音符,空气中就响起一声极轻的 “咔嗒”,像是木盒开启的声响。回头时,请柬正静静躺在琴凳上,仿佛从一开始就该在那里。

“到底是谁送的?” 沈星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请柬上的星纹,胎记的灼痛感越来越强。脑海里突然闪过碎片般的画面:一片燃烧的花田,火光中一个穿红衣的女人抱着星野花跪倒在地,花瓣上的银纹在火里发亮;一面古镜悬浮半空,镜面裂成蛛网,映出无数个不同模样的自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举着刀对准身前的男人。

最清晰的是那个背影 —— 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肩膀宽宽的,正一步步走远,嘴唇微动,无声的唇形拼起来是 “等我回来”。

这个背影,她见过无数次,在梦里,在记忆碎片里,在每次胎记发烫时。

“是陆野……” 沈星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前几轮轮回里,这个背影总会在她最绝望时出现,又在她最依赖时消失。可这一次,她连他的脸都快记不清了,只残留着模糊的轮廓和掌心的温度。

窗外的老藤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藤叶沙沙作响,节奏竟与琴谱的旋律隐隐契合。沈星猛地闭眼,那些碎片般的记忆突然清晰了一瞬:她站在雨里,看着陆野被黑衣人按在地上,他的额头流着血,却还在冲她喊 “跑”。

“我不能再逃了。” 她睁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这张请柬不是邀请,是战书,而她没有退路。

三天前,清晨六点。

监狱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勉强转动。陆野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肩上背着个破旧帆布包,包角磨得露出了里面的棉线。阳光斜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深长的疤痕,从耳根一直延伸到下颌 —— 那是三年前为了护着沈星,被高宇的人用刀划的。

他站在门口,抬手挡了挡刺眼的日光,指缝间漏下的光斑里,他看见街角的电线杆上蹲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是阿毛。

这只猫在街头游荡了五年,却只认他一个主人。它的眼瞳泛着暗红光泽,像是浸了血的玛瑙,看见陆野时,尾巴轻轻晃了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不是悲伤,是带着急切的呼唤。

“你还在等我?” 陆野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三年,他以为阿毛早就离开了,毕竟前几轮轮回里,阿毛总会在他入狱后消失,再出现时,就是带着下一轮的线索。

阿毛跳下电线杆,轻盈地落在他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然后叼起地上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纸条是用粗糙的牛皮纸做的,边缘被磨得毛边,上面用炭笔写着五个字,字迹潦草却有力:“她快忘记了。”

陆野的手指猛地收紧,牛皮纸的边缘几乎嵌进掌心,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他太清楚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

每一次轮回重启,沈星的记忆都会被剥离一部分。第一次,她忘了他们初遇的茶馆;第二次,她忘了他为她挡刀的瞬间;第三次,她忘了他们在花田许下的约定;而这一次,轨迹偏移率已经达到 2.7%,系统正在加速崩塌,她快要忘记他是谁了。

“不……” 陆野的喉咙发紧,眼前闪过沈星上一轮轮回的样子。她看着他,眼神陌生得像看一个路人,问 “你是谁”,那一刻,他的心比被刀划还疼。

阿毛似乎察觉到他的痛苦,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陆野深吸一口气,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口袋,指尖触到口袋里的半枚铜纽扣 —— 那是沈星第一次轮回时,隔着机场玻璃贴在他掌心的,他一直带在身上。

“我不会让她忘记的。”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城东废弃孤儿院的钟楼顶端,锈迹斑斑的栏杆在风里发出吱呀声。陆野坐在栏杆上,手里握着一部老旧的对讲机,信号断断续续,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像是被砂纸磨过:“…… 第九次记忆剥离已完成。目标情绪波动剧烈,认知稳定性下降至 61%。高父那边已经准备好‘血脉唤醒仪式’,就等她赴宴。”

“不行,她还没准备好。” 陆野的声音冰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纽扣,“前几次轮回,她都是在仪式上崩溃的,这次不能再重蹈覆辙。”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女声冷笑,“你以为你能护住她几次?每一次轮回,高父都在修正轨迹,优化仪式流程,而你们…… 只是他实验里的误差。”

陆野沉默了。他低头看向脚下的城市,远处高府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他抬手抚上墙上用炭笔写下的数字,那是他记录的每一轮轮回的关键节点:【013:初遇】【040:第一次轮回】【061:高父夺花】【065:生日宴】…… 每一个数字后面,都跟着一行小字,记录着沈星的状态:【记忆完整】【遗忘 30%】【遗忘 50%】【遗忘 70%】。

“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陆野吐出一口浊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火光映亮了他眼底的红血丝,“他们想借生日宴的契机,让沈星喝下‘溯忆露’,唤醒她所有的记忆,然后把星野花的力量强行注入她体内,让她成为真正的‘宿主’,打开归墟核。”

“可她不是容器。” 对讲机那头的人突然说,“根据我找到的古籍记载,她是‘执琴者’,是打开归墟核的钥匙,不是用来承载力量的容器。高父搞错了,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我知道。” 陆野掐灭烟头,眼神骤然锐利,“所以我必须让她在仪式前想起一切,想起她的身份,想起我们的约定。”

“如果她想不起来呢?如果她彻底忘记你,甚至站在高父那边呢?”

陆野的心脏猛地一疼,想起前几轮轮回里,沈星被高父控制,举着刀对准他的场景。但他很快摇头,眼神坚定:“不会的。就算她忘了我的名字,忘了我们的过往,她心里的羁绊还在。就像星野花,就算枯萎了,根还在土里,只要有阳光雨露,就会重新发芽。”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帮我盯着高府的动向,我要去准备一下。”

“你要做什么?”

“我要重新走进她的记忆里。” 陆野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哪怕她现在不记得我,我也要在她身边,等她想起的那一刻。”

沈星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奇怪的数字。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沈小姐,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是高宇的声音,温文尔雅,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是你送的请柬?” 沈星的声音冰冷。

“算是吧。” 高宇轻笑一声,“父亲很欣赏你,想邀请你参加我妹妹的生日宴,顺便…… 完成你母亲未完成的事。”

“我母亲的事?” 沈星的心跳骤然加快,“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到了宴会上,你自然会知道。” 高宇的语气带着一丝神秘,“对了,忘了告诉你,陆野也在高府。他这三年在监狱里过得不错,就是…… 有点想念你。”

沈星的呼吸瞬间停滞:“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请他来做客。” 高宇的声音轻了些,“沈小姐,明天晚上七点,高府见。如果你不来,陆野能不能完整地离开,我可不敢保证。”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传来忙音。沈星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胎记的灼痛感越来越强,像是在提醒她,陆野真的有危险。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沈星冲到玄关,监控屏幕上显示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手里捧着一个银白色礼盒,神情恭敬得过分,眼神却空洞无物,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你是谁?” 她按下通话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高府管家派我来的。” 男子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这是为您准备的赴宴礼服,请您务必收下。”

“我没说要去。” 沈星咬牙道。

“小姐,您若不来,陆野先生恐怕…… 再也醒不过来了。” 男子抬起头,直视着摄像头,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僵硬的弧度,像是有人在操控他的脸,“陆野现在就在高府地窖,若您明日不到,他会成为下一任‘容器’,用来滋养星野花。”

沈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猛地拉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那个银白色礼盒静静躺在台阶上,月光洒在上面,泛着冷光。

礼盒表面刻着一朵精致的星野花图案,花瓣由细密的银丝编织而成,中央镶嵌着一颗暗红色宝石,宛如凝固的血滴,正是星野花汁液凝固后的颜色。她颤抖着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件黑色长裙,布料似绸非绸,触感冰凉滑腻,像是某种生物蜕下的皮,贴在皮肤上竟能感受到细微的脉动。

裙摆内侧绣着一行小字,用银线绣成,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归来者,必承其重。”

而在衣物之下,压着一枚银饰碎片 —— 边缘不规则,上面刻着半朵星野花,正是她前几日在祖宅镜台凹槽中见过的那一块!

沈星猛地后退一步,礼盒掉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她认出这枚碎片,它和陆野掌心红印的纹路完全契合,和她胎记的形状也一模一样。

“这不是礼物,是警告,是召唤……” 她喃喃自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母亲穿着类似的黑色长裙,站在高府的星纹阵中,手里捧着一株星野花,眼神坚定。

当晚,沈星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黑色长裙被她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散发着淡淡的星野花味,让她的梦境变得格外清晰。

梦里,她穿着这件黑裙,站在一座巨大的镜湖中央。湖面倒映着十二轮月亮,每一轮都映出一段不同的人生片段:

第一轮,她与陆野初遇在雨中的茶馆,他浑身湿透,却把唯一的伞递给了她,掌心的红印与她的胎记同时发烫;

第二轮,他们在花田奔跑,身后追兵举枪射击,陆野把她推倒在地,自己挡住了子弹,鲜血染红了星野花;

第三轮,她被高父控制,亲手把陆野推进时空裂隙,他看着她,眼里没有恨,只有不舍,嘴唇微动,说 “我会等你”;

第四轮,她笑着接过高父递来的花液,喝下后双眸转为赤红,亲手斩断了与陆野的羁绊;

……

第十二轮,画面戛然而止。镜湖底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像是母亲的声音:“星星,你要选哪一个真实?是被操控的命运,还是自己选择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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