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镜台的星纹凹槽(1/2)
夜雨如针,密密地扎在沈府老宅的瓦片上,溅起的水花在窗棂上晕开深色的斑痕。檐角铜铃被风扯得乱响,那声音褪去了往日的清脆,竟像含着泪的低语,在空荡的回廊里断续呢喃。沈星站在祖宅东厢房的门槛内,靴底沾着的泥点还在滴水,视线却被墙角那抹紫檀色牢牢吸住。
是一张雕工繁复的镜台。
台身缠绕着半枯的藤蔓,蒙着的灰尘厚得能按出指印,显然百年未有人触碰。可就在她踏入这间屋子的刹那,左臂锁骨下方的胎记猛地发烫 —— 不是灼烧的刺痛,而是一种鲜活的共鸣,像沉睡的心脏忽然与另一个脉搏对上了频率,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细微的震颤。
沈星下意识按住胎记,指尖的温度竟比皮肤更高。她缓步上前,靴跟踩过积灰的地面,留下清晰的印记,像在空白的记忆里刻下坐标。镜台中央的凹槽终于撞入眼帘,五角星形的轮廓流畅而精准,边缘还残留着未完全氧化的鎏金,与她胎记的纹路严丝合缝,连最细微的转折弧度都分毫不差。
“怎么会……” 她轻声呢喃,指尖悬在凹槽上方半寸,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像有双无形的手在牵引。
三天前的画面突然冲破记忆的闸门。西院老槐树下,那株新生的星野花幼苗顶着晨露破土而出,淡紫色花瓣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就是那一夜,天空裂开极光般的彩带,陆野手中的银饰突然挣脱掌心,碎片在空中自动拼接成星形,针尖大小的光点从银饰中溢出,在夜色里拼出指向北方的箭头 —— 那是归墟核所在的方向。
自那以后,她的梦境便成了没有出口的迷宫。
每晚子时,古镜总会准时浮现在镜湖中央,镜面如墨却不映人影。她看见燃烧的城市在镜中坍塌,滚烫的灰烬落在雪白的花田上;看见一双紧扣的手,左手的指节有块熟悉的疤痕 —— 那是陆野当年为救她被玻璃划伤留下的印记。而每一次梦到尽头,总有个温柔的女声在耳畔盘旋,带着穿透时空的恳切:
“把血滴进去。”
起初她以为是祖宅的阴气作祟,直到昨夜翻找沈月书房的旧物时,那本泛黄的《星野谣》琴谱从书架坠落。夹在其中的照片飘落在地,画面里正是这张镜台的特写,雕花的纹路、积灰的角落,与眼前的景象一模一样。照片背面的字迹娟秀却凌厉,与沈月平日温和的笔锋截然不同:
“星纹入骨,方启心宁。”
最让她脊背发凉的是右下角的日期 ——2073 年 6 月 9 日。
一个距今还有四十年的未来。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照片的边缘被捏得发皱。就在这时,阿毛突然撞开虚掩的房门,湿漉漉的毛发上沾着草叶,嘴里叼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那是之前散落的银饰残片之一,边缘还留着子弹划过的凹痕。它将残片轻轻放在镜台前,前爪扒着沈星的裤腿,仰头望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里竟浮着泪光,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沈星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偶然,不是幻觉。
是召唤。是跨越了时间的指引。
烛火在风里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沈星从衣襟里摸出那把小巧的银刀 —— 是陆野在花房给她的,刀鞘上刻着细碎的星纹。她深吸一口气,刀刃划过指尖的瞬间,尖锐的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血珠慢慢渗出,殷红得像刚摘下的星野花瓣,在苍白的指尖格外刺眼。
她缓缓将手指靠近镜台中央的凹槽。
距离三寸,胎记的震颤突然加剧;距离一寸,镜台表面的灰尘开始跳动;当血珠终于触及凹槽边缘的刹那 ——
“嗡!”
整座镜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紫檀木的纹路里渗出幽蓝色的光,像有无数星辰被困在木头深处。沈星被震得后退半步,指尖的血珠已融入凹槽,顺着星形纹路蜿蜒流淌,所过之处,鎏金纹路骤然亮起。尘埃在光晕中狂舞,铜镜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原本模糊的镜面变得清晰如水晶,却偏偏映不出她的身影。
一道幽紫色的能量流从凹槽中喷涌而出,在半空交织成立体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微微偏移,猎户座的腰带连成直线,无数光点沿着轨迹流动,最终汇聚成一道耀眼的光路,直指镜湖南岸的密林 —— 那是祖宅废墟之下的方向。
“归墟核的入口……” 沈星喃喃自语,掌心已被冷汗浸湿。
就在这时,镜中的影像骤然变换。
陆野的脸赫然出现。
他正蹲在潮湿的地下室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掌心捧着拼接完整的银饰,银饰的光芒映得他眼底发白。四周的墙壁布满烧焦的符号,地上散落着碳化的纸片,隐约能辨认出 “维度锚定”“第九次轮回” 的字样。他嘴唇微动,似乎在诵读着什么,指尖划过纸片上的字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在读父亲的研究笔记……” 沈星的心跳撞得肋骨发疼,她伸手想触碰镜面,指尖却只碰到一片冰凉。
影像突然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下一幕,白色的病房闯入视野,消毒水的气味仿佛透过镜面飘来。病床上躺着位长发女子,面容苍白如纸,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线,监护仪的绿线微弱地跳动着。当镜头缓缓拉近,女子额角那枚淡淡的星形印记清晰可见 —— 与沈星右额角新浮现的印记一模一样。
“妈……” 沈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十二岁那年被沈月接回沈府的画面突然涌现。沈月坐在她对面,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你爸妈在你一岁时出了车祸,当场就走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哭了很久,沈月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说 “以后我就是你亲人”。可现在镜中的人,分明还活着!
“骗子……” 沈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与铁锈味在口腔蔓延。
镜中画面再次切换。
十年前的孤儿院,雷声在窗外炸响,雨水砸得玻璃噼啪作响。年幼的她蜷缩在床角,抱着褪色的布娃娃发抖。一道黑影悄然潜入,黑色的斗篷遮住了脸,只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戴着枚星形手镯。那人抱起她时,她闻到了淡淡的星野花香 —— 和琴谱里的花瓣气息一模一样。
“跟妈妈走,星星。”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带你回家。”
就在她们即将踏出房门的瞬间,另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年轻的沈月站在月光下,黑色的旗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手中握着根银色的短棍。她的眼神冷得像冰,完全没有后来的温和:“你不能带走她。她是‘阳印’,必须留在这里。”
“她是我的女儿!” 黑衣女人嘶喊着后退,将年幼的沈星护在怀里,“我是她的亲生母亲!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真相!”
“真相只会毁了她。” 沈月摇头,指尖转动着短棍,“让她忘记,才是救她。”
银光闪过的刹那,年幼的沈星感到后颈一麻,眼前的一切瞬间变黑。她最后看到的,是母亲被短棍击中肩膀,星形手镯掉落在地,还有沈月弯腰捡起手镯,塞进抽屉深处的背影。
“啪” 的一声,铜镜恢复了原状,映出沈星惨白如纸的脸。
她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灰尘簌簌落在她的头发上。原来那些所谓的 “童年回忆” 全是假的,沈月带她去游乐园、给她买草莓蛋糕、在她生病时守夜 —— 全都是演的?她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实验品,连 “亲人” 都是被安排好的角色。
“为什么……” 沈星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泪水砸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阿毛轻轻蹭着她的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它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她的影子,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低吼,前爪指向镜台的底部。沈星顺着它的目光看去,镜台的雕花里藏着个细小的机关,形状与银饰残片完全吻合。
她拿起残片,轻轻嵌入机关。
“咔嗒” 一声轻响,镜台的抽屉缓缓弹出。里面放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淡淡的星野花香飘出 —— 里面躺着枚星形吊坠,与镜中女子颈间的一模一样,吊坠的背面刻着个 “晚” 字。
“苏晚……” 沈星呼吸一滞,指尖抚过冰冷的吊坠,“是你留下的?”
就在这时,遥远的地下室里,陆野正经历着此生最剧烈的震颤。
他是循着银饰的指引找到这里的。废弃工厂的入口藏在蓄水池下方,掀开生锈的铁盖,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石阶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墙壁被黑色黏液侵蚀出坑洼,那些黏液像有生命般蠕动着,滴落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
“维度重塑工程?第七号观测站” 的金属牌匾挂在走廊尽头,一半已经锈蚀,另一半被子弹打穿了孔洞。陆野握紧手中的银饰,银饰的光芒忽明忽暗,在前方引路。转过拐角,一间宽敞的实验室出现在眼前,中央的操作台已经坍塌,地上散落着烧焦的文件。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半张未完全烧毁的纸片。泛黄的纸上印着黑色的标题,字迹已有些模糊,却足以让他浑身冰凉:
【受试者编号】:ly-7(陆野)
【身份定位】:阴印载体
【状态评估】:适配成功,情感波动指数 187(达标值 120),具备与阳印触发共振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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