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瑞士的虚假邀约(1/2)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下墨汁。
镜湖城郊外的山道蜿蜒入林,月光被层层叠叠的香樟树叶割裂成细碎的银片,洒在湿漉漉的石阶上,泛着冷冽的光。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岔路口,车灯熄灭的一瞬,整片山林陷入死寂,只有远处镜湖传来的微弱涛声,像极了某种压抑的呜咽。
沈星推开车门,风卷起她肩头的长发,发丝间隐约浮现出一丝极淡的银白色光泽 —— 那是星野花血脉觉醒后的征兆,如同月下悄然绽放的幽光,转瞬即逝。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左肩下方那枚星形胎记,它正微微发烫,像是有另一股血脉在遥远之地发出急切的呼唤,每一次跳动都与她的心跳共振,牵扯着神经,隐隐作痛。
“沈月…… 真的在这里吗?” 她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三天前收到的匿名邮件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邮件没有署名,发件地址是一串乱码,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段定位。照片里,沈月穿着宽松的白色病号服,坐在窗边望着远方,侧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神情平静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背景中,一座欧式风格的建筑静静伫立,屋顶覆盖着薄雪,墙面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藤蔓缠绕的纹路,竟与沈府花园里星野花的根系一模一样。
邮件标题只有四个字 ——“她在等你”。
附带的定位指向瑞士阿尔卑斯山区的一家私人疗养机构:“圣克莱尔休养中心”。最令人心悸的是末尾的一句话,用红色字体标注,触目惊心:
“若你不来,她将永远沉睡。”
起初,沈星本能地觉得这是陷阱。经历了高宇的背叛、陆野记忆的崩塌、无面影在梦境中反复低语,她早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突如其来的线索。可那张照片里的沈月,眼神太过真实 —— 那种藏在眼底的温柔与隐忍,那种强撑着不让人担心的倔强,是她从小到大看了无数次的模样,伪造不出。
更何况,她的胎记自收到邮件那一刻起,便开始持续灼痛,热度越来越高,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皮肤下燃烧。双星同辉,命脉相连。这是父母在她们童年时就反复叮嘱的话,也是她们始终无法挣脱的宿命锁链。
沈星翻出抽屉里的旧照片,那是她和沈月十岁时的合影,两人穿着同款碎花裙,手牵着手站在镜湖旁的星野花田里,笑得眉眼弯弯。照片背面,是母亲的字迹:“双星相依,生死不离”。指尖抚过照片上沈月的笑脸,沈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她不能让沈月出事。
于是她动身了。没有通知陆野,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阿毛都被她留在了沈府,托付给管家照看。她知道这一去可能再难回头,也知道自己可能正一步步走进敌人设好的陷阱,但她别无选择。
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解开阴谋,而是因为 —— 沈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她从小护到大的妹妹。血缘或许可以被篡改,身份或许可以被替换,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牵挂,从未改变。
飞机降落在日内瓦机场时,天还未亮。晨曦微露,将天空染成一片淡淡的橘粉,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脉覆盖着皑皑白雪,在晨光中泛着圣洁的光,可这美景却丝毫驱散不了沈星心头的寒意。
她换上提前准备好的深灰色风衣,戴上墨镜和口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混入清晨稀少的人流中。她没有走正规通道,而是按照邮件里附带的隐秘指引,穿过航站楼地下一层的维修通道,找到一扇不起眼的铁门。
铁门后站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穿着黑色皮衣,操着一口带着东欧口音的法语,递给她一张伪造的身份卡:“埃利安院长在等你,跟我来。”
男人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就走。沈星紧随其后,坐上了停在地下车库的黑色越野车。车子驶离机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爬,路面结着薄冰,车轮碾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打滑坠崖。
沈星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雪景,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过往的片段:童年时沈月替她挡下欺负她的高年级学生,自己却被打得鼻青脸肿;她生病发烧,沈月整夜守在床边,用冰凉的小手给她降温;还有沈月锁骨处渐渐蔓延的黑斑,她总是笑着说 “没事”,却在深夜偷偷抹眼泪。
心脏一阵抽痛,胎记的温度也骤然升高,像是在提醒她,沈月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快到了。” 司机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沈星抬头望去,远处的山坳里,一座灰白色的建筑静静矗立,像是一座被遗忘的古堡。石墙斑驳沧桑,尖顶钟楼直指苍穹,四周被三米高的铁艺围栏环绕,围栏上缠绕着带刺的藤蔓,门口挂着一块铜制牌匾,上面刻着拉丁文铭文:
veritas in silentio
—— 真理存于静默
沈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句铭文,她曾在父母书房的一本古籍上见过。那是关于 “镜湖契约” 的残篇手稿,父亲在旁边批注:“静默者,守秘也。双星之秘,以血为誓,至死方休。”
当年签订契约的七位先知,便是以 “静默” 为誓,守护双星血脉的秘密。而现在,这句话竟出现在这家神秘疗养院的大门之上。
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沈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跟着司机走到铁门前。男人按下门铃,对讲机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用标准的英语询问来意。
“我是沈星,” 沈星摘下口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来找我的妹妹,沈月。”
短暂的沉默后,铁门缓缓开启,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生锈的铰链很久没有转动过。一名身穿米白色护士服的女人迎了出来,年纪约莫四十上下,面容端庄,眼神沉静如水,却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疏离。
“沈小姐,您终于来了,” 她轻声道,“院长已经等您很久了。”
“你们?” 沈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除了院长,还有谁在等我?”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院长会亲自解答您的疑问。但在那之前,请允许我们为您做个简单的健康检查 —— 这是圣克莱尔的规定,所有探访者都需要遵守。”
沈星点头,不动声色地跟着对方走入庭院。沿途所见,皆透着诡异的宁静。花园修剪得极为整齐,种满了各色花卉,玫瑰、郁金香、风信子…… 可在花丛深处,赫然夹杂着几株浅紫色的星野花 —— 那种只应在镜湖畔生长的禁忌之花。
它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更奇怪的是,这些星野花的花瓣边缘泛着微弱的荧光,像是吸收了某种未知能量,花瓣下的根系裸露在外,微微蠕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沈星脚步一顿,蹲下身轻轻触碰一朵花瓣,指尖刚触及那冰凉的触感,左肩的胎记猛地一烫,像是被火灼烧!
脑海中骤然闪过一幅混乱的画面 ——
漆黑的房间,冰冷的金属床,沈月躺在上面,手腕被束缚带固定,额头上贴满电极片。一名穿白袍的研究员正调试仪器,屏幕上跳动着两组脑波曲线,其中一条剧烈震荡,另一条则平稳如常。而那平稳的一条,标注的名字是:“subject a - 沈星”。
“沈小姐,您怎么了?” 护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沈星迅速收回手,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指尖却还残留着星野花花瓣的冰凉:“没事,只是觉得这花很特别,从没见过。”
“这是院长最喜欢的品种,” 护士微笑着解释,眼神却没有任何温度,“他说这种花拥有‘唤醒灵魂’的力量,是上帝赐予的奇迹。”
“唤醒?” 沈星冷笑一声,“还是操控?”
护士的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您可以亲自问院长。请跟我来。”
院长办公室位于主楼顶层,需要乘坐一部老式电梯抵达。电梯内壁镶嵌着铜镜,映出沈星苍白的脸,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发现眼角似乎多了道细小的红痕 —— 像是被人用指甲划过,却不痛不痒。她伸手去摸,皮肤完好无损,可镜子里的她,嘴角却缓缓扬起,露出一个陌生又诡异的笑容。
“别怕……” 镜中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真相就在眼前,你很快就能和她合二为一了。”
下一秒,电梯 “叮” 地一声到达顶层,门缓缓打开,镜中的影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沈星踉跄一步走出电梯,心跳狂乱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知道,这里绝不仅仅是一家疗养院,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而她,已经一步步走进了中心。
“欢迎来到圣克莱尔,沈小姐。”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办公室内,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坐在宽大的橡木桌后。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呈罕见的淡紫色,宛如晨雾中的薰衣草。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正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给某种仪式倒计时。
“我是院长,埃利安?维斯特。” 他缓缓起身,伸出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请先坐下,让我为你泡一杯茶,我们慢慢说。”
沈星没有握手,也没有坐下。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沈月在哪?我要见她。”
埃利安轻叹一声,放下手,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只青瓷茶壶,动作优雅得如同某种仪式。“你知道吗?星野花有一种特性 —— 当它的根系感知到同类临近时,会释放一种特殊的生物信号,促使对方加速觉醒。” 他一边缓慢地注水,一边缓缓说道,蒸汽氤氲了他的眼镜片,让他的眼神变得模糊不清,“而最近一周,这里的星野花,全都开了,开得比任何时候都茂盛。”
沈星的瞳孔微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妹妹,” 埃利安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茶香袅袅,带着一丝星野花的淡香,“已经在等你了。但她现在的状态…… 不太适合直接见面。”
“什么状态?” 沈星逼近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埃利安放下茶壶,目光变得深邃,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沈月自愿参与了一项实验 —— 旨在打通双星之间的意识连接。理论上,如果成功,你们将共享感知、记忆,甚至情感,成为一个完整的灵魂。但代价是,其中一人必须承受全部副作用。”
“副作用是什么?” 沈星的声音发颤,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好的结果。
“精神分裂、记忆错乱、人格解离……” 埃利安直言不讳,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最终,可能导致脑死亡。”
沈星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们疯了!她是病人!你们怎么能让她做这种实验?!”
“她不是病人。” 埃利安摇头,眼神带着一种沈星无法理解的狂热,“她是志愿者。而且,是她主动提出这个计划的。”
“不可能!” 沈星怒吼,“她那么胆小,连打针都怕,怎么可能自愿参与这种会要命的实验?!”
“你可以看看这个。” 埃利安打开抽屉,递出一份文件。
沈星颤抖着接过,手指几乎握不住纸张。那是一份《意识融合实验知情同意书》,上面的签名赫然是 “沈月”,字迹熟悉无比,是她从小到大看了无数次的模样,日期正是一个月前 —— 正是沈月从沈府 “失踪” 的那天。
“她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星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们一定是逼迫她的!用什么威胁她了?!”
“她知道。” 埃利安摇头,语气笃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她早就预见到了结局。她的能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强。”
“预见?” 沈星愣住,她从未听说沈月有什么预见能力。
“沈小姐,” 埃利安凝视着她,眼神像是在解剖某种标本,“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两人会在同一天出生?为什么你们的胎记位置完全对称?为什么只要一人受伤,另一人也会感应到疼痛?”
“因为我们是双星血脉。” 沈星咬牙说道,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答案。
“不。” 埃利安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道,“那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是 —— 你们本就是同一灵魂的两半。”
沈星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怔地看着埃利安,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二十年前,镜湖发生了一场事故。” 埃利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悠远的沧桑,“一场试图分离‘完整灵魂’的失败实验。当年,你的父母发现,双星血脉的完整灵魂拥有足以撼动归墟核的力量,可这种力量太过强大,普通人无法承载。于是他们尝试将灵魂分裂,寄生于两个新生儿体内,希望能分别培养,再择机融合。一个叫沈星,一个叫沈月。”
“荒谬!” 沈星怒吼,“我是我!她是她!我们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性格,我们明明是两个人!”
“可你们共用一段核心童年记忆。” 埃利安平静地说,“比如五岁那年,你们一起掉进镜湖,差点溺亡。救你们的老船夫说,当时你们的手紧紧相扣,即使昏迷也不曾松开,像是有一种本能的力量在牵引着你们,不让彼此分开。还有十岁那年,你被毒蛇咬伤,沈月明明不在你身边,却突然发烧昏迷,毒素在她体内出现,而你身上的毒性却奇迹般地减轻了。”
沈星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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