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胎记的灼痛感(2/2)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崩解,像被风吹散的沙粒,一点点化作光尘。阿毛尖叫着扑上去,却只穿过了一片虚无,重重摔在花瓣上,发出凄厉的呜咽。

“陆野!” 沈星疯了似的扑上前,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可除了满手的花瓣与寒意,什么也抓不到。“不要走!告诉我怎么救你!陆野 ——!”

花海开始崩塌,脚下的土地裂开一道道缝隙,黑色的雾气从缝隙里涌出来,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沈星的身体开始下坠,意识再次被黑暗包裹。

【现实?觉醒时刻】

“啊 ——!”

沈星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透了贴身的睡衣,后背黏在床板上,凉得刺骨。窗外的月光依旧,床角的藤蔓还缠在她的脚踝上,只是震颤得更急促了。

一切都像一场梦,可掌心传来的刺痛却无比真实。她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 那枚星形胎记正在渗血,鲜红的血珠顺着掌纹往下淌,滴落在地板上,竟没有散开,反而像有生命般,慢慢汇聚成一个奇异的符号:∞(无限)与?(月亮)交叠在一起,下方还浮现出一行细小的古篆,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

“星坠之地,镜启之时。”

“星坠之地……” 沈星喃喃自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泛黄的地图 —— 那是她在母亲琴谱夹层里找到的《镜湖旧图》,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无数符号。而在地图最核心的位置,赫然写着三个字:心渊台。

她猛地想起,母亲日记里有过一句模糊的记载:“星坠于渊,镜生于台。” 原来 “星坠之地” 指的就是心渊台,而 “镜启之时”,恐怕就是星野花第七次花开的时刻。

“原来如此……” 她抬手按住发烫的胎记,指尖传来清晰的搏动,像第二颗心脏,“你不是普通的印记,你是钥匙,是计时器,也是…… 与陆野相连的纽带。”

每当她触及真相的边缘,胎记就会以疼痛提醒她前进;每当轮回的节点临近,它就会以流血揭示线索。而一旦第七次花开结束,若找不到星纹阵,她和陆野,就会彻底消失在轮回里。

脚踝上的藤蔓轻轻蹭了蹭她的皮肤,像是在安慰。沈星低头看去,发现藤蔓的芽尖正朝着房门的方向,微微晃动着。

“你是来带路的吗?” 她轻声问,指尖轻轻碰了碰藤尖。

藤蔓立刻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在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青石板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外停住,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三下,不快不慢。

是陈伯。

沈星的心脏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将流血的手掌藏进袖中,指尖在衣袖内侧死死攥着,指甲掐进了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陆野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不能慌,更不能暴露。

“进来。” 她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

房门被推开,陈伯提着一盏纸灯笼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神情平静得近乎诡异,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碗口冒着淡淡的热气,还飘着一丝熟悉的甜香。

“小姐,刚煎好的安神汤。” 他将碗递过来,声音温和,“看你这几日总睡不好,喝了这碗汤,能好好睡一觉。”

沈星的指尖刚碰到碗沿,就僵住了。那甜香太熟悉了 —— 昨夜黑衣人破窗而入时,陈伯洒出的 “浊念香”,就是这个味道!只是汤里的香气更淡,混着草药的苦涩,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她在心里冷笑。果然,陆野说的没错,陈伯要动手了。是高家的指令到了吗?还是说,这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可她不能反抗,至少现在不能。她还不知道心渊台的具体位置,还不知道怎么激活星纹阵,更不知道如何救陆野。陈伯是唯一可能知道更多线索的人,她必须稳住他。

“谢谢陈伯。” 沈星抬起头,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刻意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最近确实睡得不安稳,多亏您还记挂着。”

她接过瓷碗,指尖微微颤抖。碗里的药汤呈深黑色,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紫雾,像有生命般缓缓流动。她端起碗,凑近唇边,假装要喝,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床头的花瓶 —— 里面插着几支干枯的星野花,还是前几日陈伯送来的。

趁着陈伯转身去挂灯笼的瞬间,沈星手腕一翻,将碗里的药汤悄悄倒进了花瓶里。黑色的药液刚接触到干枯的花枝,原本萎靡的花瓣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枯萎,可根部却猛地冒出嫩绿的新芽,芽尖泛着银纹,朝着门缝的方向快速伸展。

陈伯挂好灯笼转过身时,沈星已经放下了空碗,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一副 “喝得很干净” 的模样。

“小姐最近总是做噩梦吧?” 他突然问,目光落在沈星苍白的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沈星心头一紧,随即放松下来 —— 这是在试探她。她低下头,装作委屈的样子,轻轻点头:“嗯,总是梦见母亲,梦见十年前的大火,还梦见一个穿灰袍的人…… 可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很熟悉。”

她故意提到 “灰袍人”,想看看陈伯的反应。果然,听到这三个字时,陈伯握着灯笼的手猛地紧了紧,指节泛白,眼底的悲悯更浓了。

“那是过去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有些记忆,本就不该被唤醒。强行去追,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的人。”

“可如果那是真相呢?” 沈星猛地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倔强,“如果我这十几年,都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呢?陈伯,您看着我长大,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被蒙在鼓里吗?”

陈伯的眼神剧烈晃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他别过头,避开沈星的目光,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真相…… 有时比谎言更伤人。你知道为什么你母亲要把那半块银饰藏起来吗?因为她知道,完整的星纹之钥一旦出现,镜湖就会苏醒,而‘他们’就会降临。”

“‘他们’是谁?” 沈星追问,心脏狂跳 —— 陆野提到的 “观测者”,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陈伯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挣扎。过了很久,他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是观测者。掌控轮回的存在。我们所有人,包括你,包括陆野,甚至包括高家,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

观测者!

沈星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陆野的话得到了印证,这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那你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命令?” 她逼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为什么要给我灌带浊念香的汤药?为什么要把我引去假青铜镜的密室?我到底是什么‘容器’?”

陈伯猛地闭上眼,肩膀剧烈颤抖。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挣扎消失了,只剩下浓重的疲惫与愧疚。“你是‘承愿者’,是千年前那位圣女许下‘永不轮回’之愿的化身。每一次轮回重启,你都会带着残缺的记忆重生,而陆野……”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他是自愿成为‘代偿者’的,替你承受所有该被遗忘的痛苦与黑暗。”

“所以他就是个牺牲品?” 沈星的声音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不。” 陈伯猛地摇头,目光无比坚定,“他是唯一能打破轮回闭环的人。因为他对你的爱,不属于任何既定的轨迹,是连观测者都无法计算的变数。”

爱。

这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星的心防。她想起幻境中陆野苍白的笑容,想起他说 “不想再丢下你” 时的眼神,想起十二岁那年他为救她冻得高烧不退,想起昨夜他的意识投影消散前的不舍 —— 原来那些跨越轮回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使命,只是纯粹的爱。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地板上,与胎记渗出的血珠融在一起。沈星抬手擦掉眼泪,眼神里的脆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不能让陆野白牺牲,不能让观测者继续掌控一切,更不能让那些失败的轮回,再重复一次。

“陈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想去祖宅看看。母亲的遗物还在那里,或许翻翻旧东西,能让我睡得安稳些。”

陈伯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盯着沈星的眼睛,像是在判断她的意图。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好。我陪你去。”

沈星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光芒。她知道,这趟祖宅之行,绝不会平静。而掌心的胎记还在发烫,像是在催促她 —— 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心渊台,找到救陆野的办法。

床角的藤蔓轻轻蹭了蹭她的脚踝,芽尖指向门外的方向,仿佛在说:走吧,真相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