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格里的枝叶响(2/2)
“镜湖有信,星落为引……” 她无意识地哼唱起来,调子陌生却又熟悉,“姐姐折花,弟弟寻影……”
医生冲进来时,正听见这段诡异的童谣。更惊悚的是,病房里的护士、护工,甚至门口路过的保洁阿姨,都跟着哼唱起来,眼神空洞,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了。
“快!给她注射镇静剂!” 医生大喊,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反而跟着哼起了下一句,“铜扣未锈,誓言仍在……”
十分钟后,医院的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护士站的电话被打爆了 —— 短短十分钟内,全市十七家医院里,共有十七名长期昏迷或失忆的患者同时醒来,他们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一模一样:“红衣女人说,时间快到了。”
而在沈府老宅,陆野正跪坐在古镜前,双手按在冰凉的镜面上。镜面里的星空突然扭曲,星野花缓缓绽放,露出了底下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名字,每个名字下方都有个倒计时数字。
林鹤:00:00:00
苏晚:00:00:00
沈月:00:00:00
……
陆野的目光死死盯着最后两个名字,心脏像是被重锤砸中 —— 陆野:00:45:17,沈星:00:45:17。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命运。
他知道这是什么。在地窖的记忆提取核里见过,这是滞留者的灵魂消散倒计时。一旦归零,他和沈星都会被拖进沉梦层,永远困在记忆迷宫里。
“终于看明白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陆野猛地回头,看见黑衣人站在书房门口,黑色风衣上还沾着雨水,脸上的面具反射着油灯的光。
“是你搞的鬼?” 陆野站起身,花铲横在胸前,胎记的灼痛越来越强烈,“你到底是谁?”
“我是守序者。” 黑衣人走进来,脚步声在空旷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心宁境的平衡不能被打破,阴阳双印共存的时间太久了。”
他抬手一挥,镜中的画面突然变了 —— 出现了沈星在医院的场景,她正被护士按住注射镇静剂,嘴角的血迹格外刺眼。“她的原初意识在觉醒,一旦完全复苏,你这个‘阴影载体’就必须消失,否则现实会因为能量失衡而崩塌。”
陆野的呼吸一滞,脑海中闪过红衣女人的话:“你是我用阳印碎片创造的残影。”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沈星而存在,也注定要为她消失。
“你们总是这样。” 他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绝望和愤怒,“打着守护的旗号,逼别人牺牲。”
“这不是逼迫,是规则。” 黑衣人往前走了一步,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你以为你对她的感情是救赎?是拖累。第七次轮回里,就是因为你违背了规则,才让归墟核彻底污染。”
陆野的脸色瞬间惨白。第七次轮回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 —— 镜湖边的暴雨,沈星含泪的眼睛,他说 “我不爱你了” 时的心痛,还有她坠入湖水时溅起的水花。
“那不是我的本意!” 他嘶吼着冲过去,花铲带着风声砸向黑衣人,“是你们篡改了我的记忆!”
黑衣人侧身躲开,指尖弹出一道蓝光。陆野只觉得胸口一闷,重重撞在书柜上,古籍哗啦啦掉了一地。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镜中的沈星已经停止了反抗,眼神重新变得空洞,心口的印记正在变淡。
“停下!” 他嘶吼道。
“想让她活,就接受现实。” 黑衣人捡起地上的《花事纪年》,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或者,找到第九枚铜纽扣。”
“铜纽扣?” 陆野愣住了。
“九枚铜纽扣,每枚承载一段关键记忆。” 黑衣人说,“集齐就能改写初始协议,打破阴阳不能共存的规则。前八枚已经找到了,第九枚在‘第一个说谎的人’身上。”
陆野的心脏猛地收缩。第一个说谎的人…… 第七次轮回里,他骗沈星说不爱她;高宇骗自己说姐姐死了;陈伯隐瞒了寻光会的身份。可黑衣人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浑身冰凉。
黑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扔在他面前。照片上是六年前的沈府花园,年少的沈星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枚铜纽扣,正递给一个男孩。男孩背对着镜头,可腰间的花铲,还有衬衫领口内侧隐约露出的纽扣缝线,都昭示着他的身份 —— 是年少的陆野。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执念成种,谎言为根,扣在心间。”
陆野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领口,那里的布料下确实有个凸起,是他从小就有的,一直以为是胎记。此刻指尖传来的触感,分明是金属的冰凉。
三、伏笔暗涌
清晨五点四十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沈府的庭院里。
那些一夜之间长出来的星野花突然同时绽放,纯白的花瓣中心嵌着晶莹的露珠,每颗露珠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
有陆野在监狱的铁窗下,用鲜血唤醒枯萎的藤蔓;
有沈星在瑞士的琴房里,对着星野花落泪,指尖的红印一闪一闪;
有高宇站在监控室里,手里握着支注射器,针管里的黑色液体正在冒泡,他的脸上满是痛苦;
还有红衣女人在沉梦层里行走,脚下的花瓣一路盛开,又一路枯萎。
陆野走到最大的一朵花前,露珠里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 —— 那是一座地下实验室,墙上的屏幕显示着倒计时:00:43:09,旁边写着目标:激活双印合一,开启心渊之门。
画面的角落,一个穿白袍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正在操作仪器。她戴着口罩,可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陆野认得 —— 那是沈母失踪多年的婚戒,戒指内侧刻着 “玥” 字。
沈母?
陆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碎片:沈星说母亲在她十岁时就去世了,可沈月的日记里写着 “母亲仍在,藏于镜湖”;陈伯说六年前的沈星叫 “玥玥”;红衣女人的眼角有疤痕,和沈星小时候摔破脸留下的疤痕位置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来:红衣女人不是沈星的前世,是她的母亲,沈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医院打来的。陆野接起,听筒里传来护士慌乱的声音:“陆先生!不好了!沈小姐不见了!还有…… 沈月小姐也不见了,病房里留了张纸条!”
陆野的心猛地一沉,冲向门口。路过古镜时,他看见镜中的自己胸口正在变得透明,倒计时已经走到了 00:42:51。
他摸了摸领口的铜纽扣,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不管沈玥是不是沈星的母亲,不管他是不是残影,他都要找到沈星,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庭院里的星野花还在盛开,露珠里的画面又变了 —— 镜湖的水面正在翻涌,黑色的藤蔓从湖底冒出来,缠绕着一座古老的石碑,碑上刻着:“心渊之门,双印为匙,铜扣为引。”
而石碑的顶端,坐着个穿红裙的女人,正对着镜头笑,眼角的疤痕清晰可见。
陆野握紧花铲,朝着镜湖的方向跑去。断骨处的疼痛还在,可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知道,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