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胎记的灼痛共鸣(1/2)
夜未眠。
江南的暴雨还在倾泻,沈府后院的星野花园在狂风中剧烈震颤。浑浊的泥水顺着花田沟壑翻涌,原本扎根深处的星野花根系被冲刷得隐约可见,淡紫色的光晕如垂死之人的脉搏般在根须间明灭,映得整片花田如同燃尽前最后跳动的幽火,诡异又凄艳。
隐秘书房的窗棂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烛火在风里摇曳不定,将沈星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她本是靠着书架小憩,试图梳理父母留下的研究碎片,却在某个瞬间,被一股钻心的剧痛拽回现实——
“呃!”
剧痛从左手背的星形胎记处炸开,不是皮肉划伤的锐痛,而是像有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刺入骨髓,顺着神经末梢一路攀爬,最终在心脏处拧成一团。沈星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后背重重撞在书架上,震得几本书册簌簌滑落。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顺着额角、脊背往下淌,短短几息,她的嘴唇就失去了所有血色,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这不是普通的疼痛。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是血脉共鸣。
一种跨越了双星契约、超越了时空限制的感应,正在她与沈月之间剧烈震荡。就像小时候沈月替她承受病痛时,她隐约感受到的那种模糊不适感,只是这一次,疼痛被放大了千百倍,清晰得仿佛是她自己的伤口在灼烧。
沈星颤抖着抬起左手,借着窗外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光芒,看清了胎记的模样:原本泛着淡红光泽的星形印记,此刻正渗出粘稠的淡紫色液体,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点点腐蚀的痕迹。更让她心惊的是,胎记边缘已经泛起了诡异的黑晕,如同被墨汁浸染的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内蔓延。
“姐姐……”她咬着牙,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与此同时,沈府西侧的客房里,沈月也在同一刻猛地惊醒。
她蜷缩在床上,身体弓成一只受伤的虾米,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所有的感知都被脖颈处的剧痛占据。那里的黑斑已经爬至下颌,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纹,用手触摸,能感觉到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带着灼人的温度。她的呼吸急促而破碎,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无数锋利的刀片,刮得喉咙生疼,胸口更是闷得像压着一块巨石。
“又……来了……”她艰难地侧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计时器,嘴角扯出一抹凄然的笑,“这次……比上次快了七分钟。”
三天前,在父母的隐秘书房里,她与沈星终于相认。那个被她护了十几年的小丫头,眼神坚定地对她说“要一起并肩作战”,那一刻,她沉寂多年的心脏确实跳动得热烈了些,甚至生出了一丝“或许真的能改变命运”的奢望。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同步侵蚀,却像一盆冰水,将那点奢望浇得透凉。
双星契的规则,从来都不是轻易能打破的。
一、双生之痛:失控的共鸣
沈星强撑着书架站起身,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软,每走一步,胎记的疼痛就加剧一分。她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踉跄着冲出书房,朝着沈月的客房狂奔而去。
雨丝从走廊的缝隙里飘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沈月,确认她的安全。
客房的门没有锁。
沈星推门而入的瞬间,正好撞见沈月将一支装满黑色药液的注射器扔进床头的垃圾桶。那支注射器的针管上印着一个陌生的符号——倒置的星形,中央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形似一张正在吞噬一切的嘴。
“你在打什么?!”沈星的心瞬间揪紧,扑上前死死抓住沈月的手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认得这个符号,在父母的研究手稿里见过,这是“浊念提取剂”的标记,是那些人专门用来抽取阴星生命力,以此维持镜湖结界稳定的恶毒药剂!
“那是‘浊念提取剂’!”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眶瞬间红了,“你明知道这东西会抽干你的生命力!你会没命的!”
沈月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她的呼吸还很急促,胸口微微起伏,脖颈处的黑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
“我知道。”她轻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什么叫没有别的办法?”沈星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可以找陆野,可以研究父母的手稿,总有其他办法控制黑斑扩散的!你这样强行压制,只会引发更严重的反噬!”
她说着,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将手背凑到沈月眼前:“你看!刚才的灼痛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我们的胎记在共鸣!这不是普通的感应,这意味着你的伤,正在转移到我身上!你的痛苦,已经开始反噬到我这里了!”
沈月的目光落在沈星的手背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枚原本鲜亮的红银色星形印记,此刻竟浮现出一丝细微的灰黑色裂痕,如同精致瓷器上的纹路,正以极慢的速度向内蔓延。这是黑斑侵蚀的初期症状,本该只出现在阴星身上的症状,竟然出现在了沈星这个阳星身上!
“不可能……”她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双星契的规则里,阴星的灾厄只会自己承担,不该影响到阳星才对……除非……”
“除非什么?”沈星急切地追问。
“除非……你已经开始主动承接我的痛苦。”沈月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恐,甚至带着一丝慌乱,“小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是不是在心里默念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承诺?”
沈星的身体僵住了,她看着沈月担忧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在心里说了……我说,我想替你疼一次。”
空气瞬间凝固。
窗外恰好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惨白的闪电照亮了沈月骤然失色的脸。她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身体晃了晃,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刺目的紫血。
沈星吓得连忙扶住她,伸手想去擦她嘴角的血迹,却被沈月轻轻推开。她抬手擦去血迹,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凄然的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奈,带着心疼,还有一丝绝望:“傻孩子……你以为爱就能打破规则吗?”
“双星契不是童话,它是用六次轮回、无数先辈的牺牲换来的冰冷定律。”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沈星心上,“你想救我?可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可能是我们两个一起毁灭,甚至会引发更大的灾难,让整个世界跟着陪葬。”
“那就一起毁灭!”沈星猛地跪倒在沈月面前,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紧紧抱住了她冰冷的身体,“至少这一次,我不是躲在你身后被你保护的人!至少这一次,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在痛!我能陪着你,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永远被蒙在鼓里,看着你独自走向毁灭!”
沈月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她这一生,都在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痛苦,拼尽全力将所有灾厄都揽在自己身上,只为了让这个妹妹能活得无忧无虑,永远活在阳光下。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却没想到,这个被她拼命保护的女孩,竟然会用这样炽热、这样决绝的方式,告诉她:我不愿再做被庇护的光,我要成为能与你共担风雨的人。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沈星的发间。
她终于不再抗拒,不再伪装坚强,轻轻抬起手,回抱住了沈星。她的怀抱很轻,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仿佛要将这十几年亏欠的拥抱,都在这一刻补回来。
就在两人相拥的瞬间,她们手背上的胎记同时发出微光。沈星的红银色光晕与沈月的暗紫色光晕缓缓溢出,在空中交织缠绕,竟短暂地形成了一座星桥的虚影,桥面上隐约浮现出星野花绽放的纹路。
【系统提示】
检测到双星情感共振强度突破临界值(98.7%)
黑斑侵蚀速率异常波动……当前扩散速率降低30%,但能量逆流风险提升
轨迹偏移率更新:21.4%
预警:可能存在未知变量介入,双星契稳定性下降
二、记忆碎片:陆野的觉醒与救赎
与沈府的凝重氛围不同,城郊废弃的孤儿院旧址,此刻正被暴雨冲刷得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积满了泥水,杂草在风雨中疯狂摇曳,唯有一间还算完整的旧屋,勉强能遮避些许风雨。
陆野站在旧屋的断墙前,手中紧紧攥着那把沈月赠予的花铲。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他的衣襟,刺骨的寒意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因为此刻,他的脑海里正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自从阿毛用铁链预警、古镜中浮现阴影像后,他就时常被同一个梦境困扰。梦里的场景模糊而破碎,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每次醒来,都让他浑身冷汗,心口发闷。
而此刻,在这熟悉的孤儿院旧址,被雨水浸泡的记忆碎片,终于开始拼接成型:
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夜晚,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一间破旧的病房里,年幼的他高烧昏迷,浑身滚烫得吓人,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停止。一位穿着单薄护工服的年轻女子抱着他,在齐膝深的雪地里疯狂奔跑。她的鞋子早就跑丢了,赤脚踩在冰雪上,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她一边跑,一边对着夜空哭喊,声音嘶哑却带着绝望的执着:“只要他能活下来,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命,哪怕是生生世世的轮回,我都愿意换!”
最终,她在一片星野花丛中倒下,雪花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渐渐覆盖了她的呼吸。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朵未绽放的星野花,花瓣上沾着她的血迹,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刺眼。
以前,陆野只当这是毫无根据的幻觉,是最近经历的诡异事件太多,才滋生出的噩梦。可直到今日清晨,他在沈府整理旧物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张夹在《双星血脉研究补充报告》里的泛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正是梦里那个抱着他奔跑的人。
她穿着孤儿院的护工制服,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胸前别着一枚银饰,形状赫然是一朵绽放的星形花。照片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墨迹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可辨:
“林晚,代养员。因救助病童,冻亡于归途。特此铭记。——孤儿院敬上”
林晚。
这是他母亲的名字。一个他只在户籍登记本上见过,却从未有过任何记忆的名字。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陆野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原来,梦里的一切都不是幻觉;原来,当年救了他性命的人,是他素未谋面的母亲;原来,母亲献出生命的那一刻,正是第七次轮回启动、双星契第一次正式生效的时间节点。
“所以……我不是普通人?”他低头盯着手中的花铲,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我是‘听弦者’,是能够听见星野花语言的存在……更是上一轮回的‘断时匠’?”
蹲在他肩头的阿毛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痛苦,轻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他的手背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仿佛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引导他做某件事。
陆野的目光落在花铲的木柄上——那里有一道长期使用留下的凹痕,形状奇特,既不是磨损的痕迹,也不像是刻意雕刻的花纹,倒像是某种加密的密码。他忽然想起沈月把花铲交给她时说的话:“这把铲子,认主。只有当你真正需要它,真正想弄清自己身份的时候,它才会告诉你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掌心紧紧贴在那道凹痕上。雨水顺着他的指尖流进凹痕里,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在心里默念,声音低沉而坚定:“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的使命是什么?上一轮回,到底发生了什么?”
刹那间,花铲的木柄突然变得滚烫,淡紫色的光晕顺着凹痕流转,一道古老而悠扬的音律自铲身传出,如同远古的钟鸣,直击灵魂深处。
“时之隙,弦中断;
断者非刃,乃心痛。
汝为执灯人,逆流而行,
唯以情动天机,方可重启轮回。”
音律落下的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陆野的脑海,比之前的梦境清晰百倍,带着真实的触感和情绪:
他曾站在镜湖中央,脚下是翻滚的黑雾,手中握着一枝绽放的星野花,指尖划过虚空,一道透明的时间之弦被他生生切断;他曾看着沈月跪在血泊中,身上的黑斑已经蔓延全身,却依旧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说:“谢谢你,陆野。让我这一世,真的爱过一个人,也真的被人守护过。”;他曾亲眼看着世界在他眼前崩塌,星野花成片枯萎,沈月的身影渐渐消散,而他自己,则在强烈的执念中,选择封印记忆,进入下一轮回,只为寻找改变结局的可能。
那是第七次轮回的终结,也是他痛苦的开始。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陆野双腿一软,跪倒在泥泞中,泪水混合着雨水从眼角滑落,砸在花铲上,“我不是旁观者……我是参与者。上一轮回,是我亲手切断了时间之弦,也是我……亲手送走了她。”
阿毛从他肩头跳下,蹲在他面前,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鼓励他。
陆野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他知道,沉溺于过去的痛苦毫无意义。这一世,他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他必须尽快找到沈星和沈月,告诉她们他想起的一切,告诉她们那个被遗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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