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囚佛相魔威盛 绝境忽现曙光痕（1/2）

黑暗，粘稠而冰冷，如同无天那件能吞噬光线的黑袍，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裹挟着孙悟空残存的意识，向下沉沦。并非纯粹的虚无，那黑暗里充斥着扭曲的梵唱，每一句经文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凿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魂；又混杂着无天那低沉而戏谑的魔音，如同附骨之疽，反复回荡：“皈依吧……放弃吧……你逃不掉……”

纯阳心火反噬的灼痛，与那“如来”巨掌中蕴含的、兼具佛法净化与混沌侵蚀的诡异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扯。经脉如同被寸寸碾断，丹田气海枯竭剧痛，更可怕的是识海，那被“安神引”暂时麻痹的心魔，在此刻内外交攻的绝境下，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凶兽，彻底爆发！

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飞速闪回——

花果山的桃树在烈焰中枯萎凋零；

唐僧手持紧箍咒，面容冷漠如同金铁；

猪八戒和沙僧在妖魔围攻下血肉模糊；

乌鸡国国王（聚灵魔猴）痴迷而怨毒的眼神；

比丘国国王（六耳猕猴）疯狂偏执的拥抱；

还有……无天！那冰冷妖异的面容，那声“小猴子”，那“变成我的”的宣告，如同最深的梦魇，不断放大，几乎要占据他整个意识！

“不……不——！”他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嘶吼，想要挣扎，想要挥动金箍棒砸碎这一切幻象，但身体却如同被亿万座大山镇压，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意志，在那无边魔障与外部恐怖威压的双重碾磨下，一点点走向崩碎的边缘。

“……悟空……悟空……”

一个微弱却异常熟悉、带着无尽悲悯与焦急的呼唤，如同穿透层层浓雾的微光，隐约传入他几乎被魔音淹没的识海。

是……师父？

“大师兄！醒醒！！”

“猴哥！顶住啊！！”

是沙僧和八戒！他们还活着？！不，他们不能进来！这里是陷阱！

一股强烈的、保护同伴的意念，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他涣散的意识猛地凝聚了一瞬！他奋力“抬头”，透过那重重魔障幻影，隐约“看”到了外界的景象——

他依旧躺在冰冷坚硬的山石上，身体被一层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佛光禁锢着，那佛光正不断试图钻入他的七窍，侵蚀他的神魂。而唐僧、猪八戒、沙僧，正被数十名由妖气幻化而成的“金身罗汉”团团围住，苦苦支撑！

唐僧跌坐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血，却依旧双手合十，不顾自身伤势，将微弱的佛光催发到极致，化作一层薄薄的光罩，勉强护住三人，口中仍在不断诵念《心经》，那经文声虽弱，却如同风中残烛，执着地试图唤醒他。

猪八戒挥舞着九齿钉耙，吼叫着左冲右突，却被那些“罗汉”手中金光闪闪的降魔杵打得节节败退，肥硕的身躯上已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沙僧舞动降妖宝杖，面色沉凝，死守在唐僧身前，宝杖挥动间卷起道道黑水玄光，却也只能堪堪挡住大部分攻击，自身亦是摇摇欲坠。

他们都在为了他而拼命！为了他这个被心魔所困、陷入绝境的大师兄！

“看到了吗？孙悟空。”那高踞莲台的“如来”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的坚持，你的反抗，只会将关心你的人，一同拖入地狱。何必呢？放下你的执着，皈依于我，他们便可安然离去，真经，亦可赐予你们。”

那声音充满了蛊惑，直指他内心最深的软肋。

是啊……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疑神疑鬼，若不是自己心神失守，被魔障所趁，师父和师弟们何至于陷入此等绝境？取经路……真的值得用所有人的性命去填吗？

一股深沉的、混合着自责与绝望的无力感，如同冰水般浇灭了他刚刚凝聚起的那一丝反抗意志。那暗金色的佛光 sensing 到他心神的松动，立刻如同毒蛇般加速侵蚀，甚至开始模拟出一种温暖的、如同回归母体般的安详感，诱惑着他放弃抵抗，彻底沉沦。

放弃吧……

太累了……

就这样……结束吧……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紧握金箍棒的手指微微松动。

“悟空！不可听信妖言！”唐僧见状，目眦欲裂，竟不顾自身安危，猛地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在佛珠之上！那佛珠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佛光，如同黎明破晓，强行冲开了周遭“罗汉”的包围，一道凝练无比的信念之力，如同利箭，直射孙悟空眉心！

“坚守本心！你乃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他一片混沌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那些被魔障掩盖的记忆碎片，瞬间如同潮水般涌回——破石而出的桀骜，龙宫夺宝的恣意，大闹天宫的无法无天，花果山上纵情逍遥……那是他！那是他孙悟空！是天地生养，不服管教，不敬神佛的灵明石猴！

什么取经！什么正果！什么无天！什么心魔！

都他娘的给俺老孙——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