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车迟国中无佛寺 僧众为奴道猖狂（1/2）

离了那萦绕着诡异暗香的盘丝地界，取经一行人沿着日渐荒凉的古道西行。孙悟空依旧沉默，却不再是最初那种濒临爆发的死寂，而是一种内敛的、如同休眠火山般的压抑。他探路更加仔细，火眼金睛扫过每一处山坳、每一片树林，警惕着任何可能与无天相关的蛛丝马迹。那场莲台上的沉睡，如同在他心底刻下了一道冰冷的烙印，让他对任何异常的气息都格外敏感。

唐僧的忧色并未减轻，他时常望着孙悟空那孤绝的背影暗自叹息，诵经也愈发勤勉，试图以佛法化解徒弟心中那越结越厚的冰层，但收效甚微。猪八戒和沙僧则谨言慎行，生怕哪句话不对又触动了大师兄那根紧绷的神经。

这日，前方出现一座巍峨城池，城墙高厚，旌旗招展，气象森严。城门口车马往来，看似繁华，但仔细看去，往来行人大多神色匆匆，面带忧惧，少有笑语。更令人诧异的是，城门上方镌刻的并非寻常国度的名号，而是三个铁画银钩、透着一股霸道之气的大字——车迟国。

“车迟国？”唐僧勒住马缰，面露疑惑，“贫僧记得佛典有载，此国当年亦是佛法昌盛之地，为何如今……感觉不到半分祥和之气？”

孙悟空金睛一闪，望向那城池上空。但见寻常国度应有的、混合着人道气运与些许信仰之力的氤氲之气在此地极为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而躁动的气息，隐隐带着风雷之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妖氛。

“管他什么气，进去倒换关文便是。”孙悟空声音淡漠，当先向城门走去。

一行人缴纳了银钱，踏入城中。只见街道宽阔，店铺林立，倒也热闹。然而，行走其间，那种违和感愈发强烈。街道两旁，不见一座寺庙，连供奉佛像的小龛都无。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的三清观、五雷院等道家宫观，香火鼎盛，道士打扮的人趾高气扬，寻常百姓见之皆避让行礼，神色恭敬中带着畏惧。

“怪哉，怪哉！”猪八戒东张西望，挠着大耳朵，“这车迟国，怎么成了个道士国？连个和尚影子都瞧不见？”

沙僧也皱眉道：“确实古怪。二师兄，你可闻到什么气味？”

猪八戒用力吸了吸鼻子，脸色微变：“嘶……好像……有股子香火味儿底下，藏着点……汗臭和血腥气？”

孙悟空闻言，眼神一凝，火眼金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四周。他的目光越过繁华的街市，投向那些宫观之后，以及一些看似是官家作坊、却由兵士把守的区域。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号子声和皮鞭抽打的脆响，夹杂着几声压抑的痛哼，从一条偏僻的巷弄深处传来。

唐僧心肠最软，闻声便道：“那边似有苦楚之声，我等去看看。”

几人循声走去，拐过几个弯，眼前景象让唐僧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几乎从马背上栽下来！

只见一处巨大的采石场内，数百个剃着光头、穿着破烂不堪、几乎不能蔽体的灰色短褂的人，正如同牲口一般，在监工手持皮鞭的呵斥与抽打下，搬运着巨大的石块！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步履蹒跚，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的声响，在崎岖不平的石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烈日曝晒下，汗水混着血水从他们光秃秃的头顶淌下，不少人背上、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新旧叠加，触目惊心！

这些……这些分明都是僧人！

“这……这……”唐僧手指颤抖地指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十世修行，一心向佛，何曾见过佛门弟子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与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