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树又多了一个年轮(2/2)

她扑过去抢手电,两人撞翻了置物架,牦牛摆件顺着惯性砸在胖子后脑勺。闷响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楼道里传来邻居咳嗽声,胖子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一手黏腻的温热,突然笑出声来:行吧,不去了。他把登山包拖回卧室,拉链声又响起来,这次却轻得像叹息。她蹲在满地狼藉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疼,窗外的雪粒子正敲打着玻璃,噼啪作响。屏幕里的云海漫过鳌太大梁时,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视频里的徒步者正俯身穿过石海,风把冲锋衣吹得猎猎作响,背景是翻涌的灰白色云层,像极了她童年课本里画的远古冰川。

那晚她翻了三十多篇鳌太攻略,直到晨光爬上窗帘。那些嵌在文字里的坐标——2900营地的玛尼堆、塔1塔2的界碑、大爷海的冰裂缝——在她脑海里渐渐连成线,串起海拔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她摸出压在抽屉底的旧登山包,金属搭扣在寂静里轻响一声,像某种回应。

后来她总在通勤地铁上看星空图,想象自己躺在文公庙的碎石坡上,银河垂落时,冰晶在睫毛上结成细霜。同事聊起周末的聚餐,她望着窗外掠过的楼群,突然开口:鳌太线的六月,应该还有残雪吧?

书架第三层慢慢摞起几本户外手册,夹着打印的等高线地图。她开始在晨跑时背负重物,膝盖在楼梯间发出轻微的弹响。某个加班的深夜,电脑屏保突然跳出之前存的鳌太日落——橘红霞光铺满跑马梁,像神明打翻的熔金。她盯着那片光,直到眼睛发酸,才发现鼠标指针正悬在户外装备旗舰店的收藏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