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是最好的疗愈(2/2)

如今回望来时路,那些曾托举过我的手,都成了我生命里的舟楫。张奶奶的毛衣早被岁月洗得发白,老板娘送的那串菩提子却越盘越润。原来命运从不是孤军奋战,总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为你掌着灯。每到冬天我就跑到庐山脚下。晨雾还没散时,山脚下的石板路就开始冒热气,那是早点摊的蒸笼掀开了盖。我总挑临溪的位置坐,看卖茶翁用铜壶在炭火上煨水,壶嘴腾起的白烟和山腰的云缠在一块儿。

沿着溪涧往上走,枯叶在脚下铺出厚厚的绒毯,踩上去沙沙响。去年落的野栗子壳还挂在枝桠上,被风吹得滴溜溜转。转过山坳,忽见几株老梅斜斜探出石墙,花瓣上凝着霜,倒比春时开得更烈,冷香浸得人鼻尖发颤。

溪边的青石板被泉水泡得发亮,常有山民蹲在那里浣衣。棒槌敲在衣裳上的声响顺着水流飘远,惊飞了石缝里打盹的麻雀。他们见了我总笑着招手,邀我去家里喝新晒的葛粉。木屋里的火塘烧得正旺,陶罐里的茶咕嘟咕嘟响,混着柴火味,把寒气都挡在了门外。

待到夕阳把山尖染成蜜色,我就坐在那块被晒暖的大青石上,看云从竹林里漫出来,一点点漫过黛色的山影。山风掠过松涛时,整座庐山都在轻轻摇晃,像艘泊在岁月里的老船,载着满舱的冬天,慢慢驶向暮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