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交谈（2/2）
她捻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问道：“下午店里忙吗？你去哪儿了？”
叫唐杰的青年似乎对唐夫人的威严并不十分畏惧，他先是又瞥了汪焰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评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随即大喇喇地走过来，在另一张空着的椅子上重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二姑，您可不知道，我今天可忙坏了！”
唐杰一脸“我很辛苦”的表情，语气夸张。
“您去参加慕容家那么高大上的宴会，不在店里坐镇，全靠我撑着。我一连接待了两位从海外回来的高端客户，谈了笔不小的意向，这不，刚把他们送走，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赶紧回来看看店里情况嘛！”
“哦，是么？”
唐夫人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似乎懒得去深究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转过头，对汪焰介绍道：“小焰，这是我堂兄的儿子，唐杰。按辈分，算是素贤的表哥。他和唐飞一样，从小都在同一个师傅那里学些本事。”
她介绍得很平淡，甚至没有特意强调唐杰在六鼎轩的角色。
汪焰闻言，朝着唐杰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了两个字：“汪焰。”
他早就看出，这个唐杰虽然身上有些内气波动，但稀松平常，根基虚浮，别说跨入三流之境的门槛了，就是顶尖的不入流级别都未能摸到。
充其量，就是个不入流的中等级水平！
对于这样的人物，尤其是在对方明显带着审视和不善目光的情况下，汪焰自然没有兴趣与之深谈，态度便显得格外平淡甚至有些疏离。
唐杰眯着眼睛，将汪焰从头到脚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那种嗤之以鼻的神情更加明显。
他嗤笑一声，语带讥讽地开口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把我们家素贤表妹迷得五迷三道、连家中长辈的告诫都听不进去的那位‘汪先生’啊！”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潘安再世、宋玉重生的绝世美男子呢，这一看……啧啧，也就平平常常嘛！真不知道表妹看上你哪一点了？”
这番话说得极其无礼，几乎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和挑衅。
唐夫人端着茶杯，没有立刻开口呵斥，只是静静地又抿了一口茶，目光在汪焰和唐杰之间扫过，神色莫测。
显然，她有意想看看，汪焰会如何应对这种来自唐家内部、带着偏见和敌意的刁难。
这既是一种考验，或许也是想借唐杰之口，敲打或提醒汪焰什么。
若是在其他时候，面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汪焰根本懒得理会，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心惊胆战。
但此刻，他摸不准唐夫人默许唐杰如此放肆的真实用意——是为了试探他的城府和脾气？
还是想借机让他看清唐家内部可能存在的阻力？
抑或是单纯的巧合？
心思电转间，汪焰决定以静制动。
他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朝着唐杰露出一个平和甚至略带谦逊的微笑，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杰少说得不错，汪某确实只是个寻常人，相貌普通，家世平平。能得素贤青睐，是我的幸运。”
他这番“伸手不打笑脸人”、坦然承认自己“平平无奇”的反应，完全出乎唐杰的预料。
唐杰本以为汪焰要么会恼羞成怒，要么会自辩反驳，那样他就有更多发挥的余地。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软绵绵”地全接了下来，还显得如此“有自知之明”，这让唐杰蓄势待发的一连串后续嘲讽顿时噎在了喉咙里，一时竟有些愣住。
随即，唐杰反应过来，觉得汪焰这是“怂了”，不敢跟自己硬顶，心中更生轻视，不由得发出一阵“呵呵呵”的冷笑。
“你倒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唐杰扬起下巴，语气更加倨傲，“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识相点，早点跟我表妹分了手，对大家都好！她可是我们唐家的明珠，将来是要……”
“唐杰！”
唐夫人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打断了唐杰的话。
她放下茶杯，目光微冷地看了唐杰一眼，“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没规矩！”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便转向汪焰，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歉意：“小焰，天色也不早了，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汪焰点点头，没有再看唐杰一眼，仿佛对方刚才那一番挑衅只是耳边吹过的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他站起身，朝着唐夫人礼貌地欠了欠身：“好的，唐姨，那我先告辞了。您也早点休息。”
说罢，他便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楼下走去，自始至终，都未对唐杰的挑衅做出任何激烈的回应。
等汪焰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下，六鼎轩二楼的空气似乎才重新流动起来。
唐杰忍不住凑到唐夫人身边，脸上依旧带着不服气和不理解。
“二姑，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看起来能忍气吞声，像个闷葫芦似的，还有什么本事？值得您也这么偏向他，连我说他几句都不行？”
唐夫人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太湖湖面，目光深邃。
她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他有什么好的，你以后自然会知道，或许到那时，你连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
她转过身，目光如电，直视着唐杰，“现在，你给我记住，老老实实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要去招惹他，更不要在他面前摆你唐家少爷的架子。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姑姑的不顾及你父亲的面子，亲自出手教训你！”
唐杰被唐夫人这声色俱厉的警告震得浑身一颤，脸上那副不服气的表情终于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惧和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什么，但在唐夫人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不忿和话语，都只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化作喉间一声不甘的咕哝。
他此刻才隐隐感觉到，那个看似“平平常常”的汪焰，恐怕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