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轮班的不是人是命(1/2)
我摔了镜子,可那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你累了,该轮班了。”
不是幻觉。
我的脚真的在动,白布鞋自己转向化尸井的方向,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
我想站起来,腿却像灌了铅,冷得发僵。
胸口没有起伏,呼吸没了,心跳也没了——可我还睁着眼,还能思考,还能害怕。
这不对劲。
我不是死了,我是……停在这儿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凡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体温计和便携心率仪。
他脸色比我还白,手有点抖,但还是走上前,掰开我僵硬的手掌,把体温计塞进去。
我们俩都没说话。
十秒后,电子屏亮起:18.3c。
他看了眼,又按了下心率仪的启动键。
贴在我手腕上,屏幕上的波形缓慢跳动,一下,又一下……间隔越来越长。
“14秒……16秒……”凡子喃喃,“现在是17秒。”
他猛地抬头:“这和第46章监控黑屏的时间一样。”
我也记得。
那天夜里,监控突然中断17秒,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师傅说设备故障,可我知道不是。
那会儿我在井边,听见井底有小孩在数数——一、二、三……数到七就停了。
“你不是发烧,”凡子声音压得很低,“你是降温。你的体温在向环境靠拢,就像……冰柜里的尸体。”
我喉咙动了动,终于挤出一句:“你说我是死人?”
“不,”他盯着我,“你说你还能动,还能想。但你的生理指标在趋同。你在变成‘那个地方’的一部分。就像……守夜人本该是的东西。”
守夜人。
这个词一出口,屋里空气都沉了一截。
我记得王师傅说过,守夜人不是职位,是命。
塌方那天,三个值班工被困在旧井道,救出来时已经没气了。
可第二天,他们又出现在岗位上,眼神空,走路轻,鞋不沾尘。
没人觉得奇怪,直到有人发现他们的指纹消失了。
“他们没死透。”凡子说,“魂醒了,身凉了。从那天起,守夜的就不是活人。是‘轮班’。”
“轮谁的班?”
“下一个。”
我忽然懂了。
为什么每次子时井口会有水汽上涌,为什么镜子里的我会迟两秒动作,为什么我的鞋会自己转向井口。
我在被替换。
就像三年前那个“凡子”——他不是调来的,他是被换的。
门又被推开一条缝。
黄师傅来了。
他穿着旧道袍,肩上搭着个破布包,一进门就蹲下,从包里掏出一本残破的册子。
封皮焦黑,只剩两个字还能辨认:阴契。
“《阴契录》。”他翻着泛黄的纸页,手指停在一段血书般的字迹上,“白袍守夜,三日一替。若无人唤名,则寻替身;若有人唤名,则契转其身。”
我听得头皮发麻:“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抬头看我,“他们不是乱找替死鬼。他们是等有人叫出他们的名字。一旦叫了,契约就转到那人身上——名字被记住,命就被绑住。”
“那怎么破?”
他沉默几秒,才吐出五个字:“唯以名换名。”
我愣住。
“你要救自己,就得让三兄弟重新记住他们是谁。”黄师傅声音低沉,“然后,替他们被遗忘。”
屋里静得能听见纸页翻动的沙响。
我忽然笑了,笑得喉咙发苦:“所以……我要把他们的名字还回去?用我的名字换?”
“名字是魂的锚。”他说,“谁被记住,谁就得留下。谁被忘记,谁才能走。”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皮肤苍白,血管发青,像泡过水的纸。
掌纹还在,可触感越来越远。
刚才凡子测我体温时,我竟感觉不到那支金属体温计的冰凉。
我已经开始“融合”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
猴子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
他刚出院,瘦了一圈,眼神却比以前亮。
他看了眼黄师傅,又看向我,语气有点冲:“你最近总半夜去井边,录音笔都录到你自言自语了。”
我心头一紧:“你说什么?”
“我回放了。”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音频。
沙沙的杂音后,是我的声音,沙哑、干裂,像风吹过枯井:
“阿庚、阿卯、阿戌……名字还给你们,我的留下。”
一遍,又一遍。
我愣住了。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
可我知道,那是我说的。是我在睡着时,魂在替我许愿。
猴子盯着我:“这三个名字哪来的?你认识他们?”
我没回答。
黄师傅却缓缓合上《阴契录》:“名字找到了。接下来,是交出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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