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不是补壳,我是最初的线(1/2)
我跟着陈哑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废铁堆之间。
空气里混杂着铁锈、机油和腐烂物的气味,像一座被城市遗忘的坟场。
最终,我们在一个用集装箱改造的铁皮屋前停下。
一个拄着铁拐的男人从屋里迎了出来,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他就是刘瘸子。
他的腿是在一次事故里被轧断的,镇上的人都说他脾气古怪,没人愿意靠近。
他没有理会陈哑婆,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把我的脸看穿。
突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抽动,两行热泪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那年雪夜,我在乱葬岗捡到你,浑身没一块好皮,血肉模糊,就一口气吊着。可你那只小手里,却死死攥着一根红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哽咽着继续说:“你醒来后,不会说话,像个傻子。我喂了你半个月的米汤,你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对着门口,一遍遍地喊——‘姐姐,别关门’。”
轰的一声,我的脑子炸开了。
那是小兰死前,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那时候,我还是林小舟,我还没有被当成缝补“小满”的材料,还没有被选为壳。
那是我最原始、最完整的记忆。
他怎么会知道?
刘瘸子没给我思考的时间,他转身瘸着腿走进屋里,从一张旧木床底下,拖出了一只积满灰尘的破木箱。
箱子打开,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里面躺着的,是一件被烧得焦黑的红布小衣,只能勉强看出衣服的轮廓。
他颤抖着手,指着小衣的袖口。
那里,用红线潦草地缝着半根发黄的东西。
我凑近一看,头皮一阵发麻,那是一根细小的人骨,被打磨成了针的形状。
“赵裁缝三天后就找上了门,”刘瘸子盯着那件焦衣,眼神里满是悔恨与恐惧,“他说你‘线根天生’,是‘线母’最好的壳。可他仔仔细细看了你的眼睛,又突然摇头,说你‘太纯,不能用’,怕你的魂太硬,会反噬了线母。于是,他带走了小兰,说是要让你‘降等为补’,用小兰的命,污了你的根。”
陈哑婆伸出枯槁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件焦衣,她一直沉默着,此刻才低声开口,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你根本不是后来才被抓去当补丁的……你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他们怕你,怕你身体里的东西觉醒。所以他们才把你打得半死,洗掉你的记忆,再把你残存的魂,硬生生塞进‘小满’的空壳里,用另一个孩子的命格压着你。”
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林小舟,也不是小满。
我是一块被擦掉名字的璞玉,因为太过纯粹,反而被视为危险品,被敲碎,被掩埋。
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地从我们身后响起。
“你们以为我是在守护那个可笑的仪式吗?”
我猛地回头,周德海就站在废品堆的阴影里,手里捧着一本用人皮装订、散发着血腥味的手札。
他一步步走出来,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恭敬和伪善,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
“不,我不是在守护仪式,我是在等‘线源’苏醒。”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赵裁缝那个蠢货,他错了!他以为线母需要一个听话的女儿当祭品,他根本不懂!线母要的不是什么女儿祭,它要的是‘无名之血’——一种不被任何姓名、任何因果束缚的血。而你,林小舟,”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从未有过真正的名字。你的血,能唤醒所有被缝进寿衣里的绝望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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