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谁在喂名?(1/2)
我的意识被禁锢在一方小小的黑暗里。
这是陈哑婆缝制的布袋,针脚细密,只在袋口留下一丝缝隙,像一道吝啬的伤疤。
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沙哑又凝重:“阴物不可见日,你若想活,就得学会藏。”
那道缝隙,成了我唯一的眼睛。
光线昏黄,我看见了我的母亲,李春花。
她坐在卫生所后屋那张吱嘎作响的旧木凳上,对着一面布满霉斑的镜子,用一把生了锈的镊子,一根一根地拔着头上的白发。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漫长而徒劳的战争。
忽然,她停下了。
镊子从指间滑落,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翕动,喃喃自语:“三儿该吃药了……可三儿……是谁?”
我的整个残魂,像被冻住了一样。
她忘了我。
这个认知比被撕碎时还要痛苦。
我不过是她记忆里一个需要吃药的、模糊不清的代号,一个连面孔都没有的“三儿”。
就在这时,我附着的这片灰布猛地一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我拽离了布袋的黑暗。
眼前的景象扭曲、旋转,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我永世难忘的夜晚。
镇西的柴房,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木头和霉菌的气味。
母亲李春花站在我面前,手里端着一只黑漆漆的陶碗。
她的手抖得厉害,碗里的水泛着一圈圈涟漪,倒映着她惨白的脸。
“为了镇住煞气,为了全镇的人都能活下去……”她一遍遍地念着,像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小舟,对不起,你得变成小满。”
她捏住我的下巴,冰冷的液体灌进我的喉咙。
我挣扎着,瞥见她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旁边两个血红的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替命符。
画面破碎,我猛地被甩回现实。
布袋外,黄师傅和陈哑婆的声音急促地传来。
“若‘换名’是一种仪式,就一定有记录。”黄师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固执。
陈哑婆的声音却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她用那串铜铃轻轻敲了三下地面,发出沉闷的“笃、笃、笃”声。
“记录不在纸上,在‘守名者’的心里。”
但黄师傅不信邪。
我知道他们正在连夜赶往镇上的殡仪馆。
我的意识跟随着他们,穿过冰冷的走廊,来到档案室。
铁柜被撬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们找到了一本没有封皮的皮面手札。
翻开内页,密密麻麻全是人名:林小满、张三儿、吴小兰、赵四喜……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用更小的字标注着“壳一”至“壳七”的字样,旁边还有“喂名时辰”和“血亲关系”。
我看见了我的名字,或者说,是那个占据了我身份的名字——林小满。
后面标注着:壳七,喂名者,李春花,关系,母。
手札的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而疯狂:“第七壳已启,衣母将醒。”落款是三个字——周德海。
黄师傅眼中燃起怒火,他掏出火折子,就想把这本罪恶的手札烧掉。
可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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